第二天一大早，方铎刚停好车，正要走进工作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转身一看，居然是程涛。
“打了你一夜电话都关机，怎么回事？”程涛一脸的急迫。
方铎掏出手机看了看，想起来昨天夜里十二点有个骚扰电话，一直不停地打他的手机，气得他把信号关了。
“发生什么事了？”方铎问。
“宋瑶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宋儒生让人报的案。”
“找了吗？”
“找了，但只有医院门口的一个监控拍到了，宋瑶昨天去医院看宋晴，出来以后一直被一辆白色面包车跟着，很可疑，车也查了，是套牌车，最后消失在春江路和长山路交叉口附近。”
紫金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那一层，站着两排身穿黑色西装的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宋儒生坐在办公室里，揉着太阳穴，一夜之间显得憔悴了许多。
一边保镖敲了敲门。
“进来！”
宋儒生抬头看了一眼，只有他一个人，眼睛里立刻像是要冒火一样，问：
“二小姐呢？”
“找，找了，还没找到。”保镖忐忑不安地答道。
“那你回来干什么！！”
宋儒生突然把桌上的紫砂壶扔了过去，掉在地上顿时摔得粉碎，“接着找！！瑶瑶平时喜欢去的地方，全市的迪厅，酒吧，网吧，全都给我翻一遍！！”
保镖低着头，回答道：“昨天夜里报过警以后，从凌晨两点到现在，我们自己的人，加上两个保安公司，总共五六百个人，已经把整个临江市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那就继续找！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就是要提醒我女儿找不到了吗？废物！都是他妈的废物！！”
宋儒生大声吼着，又扔了一件古董出去，掉在地上立刻摔成碎片。
“不是，宋总，要不您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仇家，我们找的时候也好有个方向。”
就在这时，宋儒生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才接听起来。
“喂，宋总是我。”
“我知道是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歹以前当过老师，说话怎么这样粗鲁呢？”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老板的代言人了？你他妈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
宋儒生实在没心情跟他扯淡，所以毫不留情面地骂道。
电话那头顿了顿，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跟乐极生悲的哭一样，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汪！汪汪！”那人学了两声狗叫，然后听筒里突然传来宋瑶的喊声，“爸！爸！救我……”
“不知道现在，我这条狗有资格跟你对话了吗？”那人把手机拿过来接着说道。
宋儒生一拳砸在办公桌上，气得半死，“你他妈这条疯狗！我女儿在哪？！”
“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态度。”那人淡淡说了一句。
宋儒生闭上眼睛，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平静说道：
“说吧，到底想干嘛？要多少钱，开个价。”
“那么多年的老关系了，谈钱多俗？我不缺钱，老板也不缺钱。”那人嘿嘿笑了两声，直接说道：
“宋总没发现吗？我不是疯狗，方铎才是，这家伙一天到晚地乱咬人，再不让他停下来，我们都得玩完。”
“他是疯狗，你去找他呀！你把他杀了剐了关我屁事，绑我女儿干嘛！”宋儒生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那人的笑声更诡异了，“你傻呀，杀了他，我不得坐牢？没那么复杂，不用杀他，只要把他搞臭，别让他再到处乱咬人就行。”
“你们能量那么大，直接搞他不就完了？”
“不，宋总，这事必须你来干。你想想，蔡诚跑了，博海进去了，总不能让老板亲自去干吧，而且我干的话，跟老板有什么区别呢？你说对吧。”
宋儒生早就知道那位大老板丢车保帅的道理，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蔡诚和博海相继出事以后，下一个要丢的“车”，居然就是自己。
“具体怎么做？”宋儒生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结果，但还是问了一句。
“你看着办喽！这件事做好以后，你女儿自然会回到你身边，但最好一次做成，要不然打了草惊了蛇，搞砸了，你女儿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对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宋儒生气得脸色发白，重重地地把手机摔了出去。
自己这些年，为他们赚了那么多钱，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享受到男人做梦都享受不到的待遇，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沦为一个说丢就丢的棋子。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说以前还犹犹豫豫要不要直接检举揭发他们，那现在女儿在他们手上，更是不可能了。
他也想过直接给大老板打电话，可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就放弃了。
一丘之貉，没用的。
宋儒生在办公椅上坐了很久，没人敢进来打扰，就这么坐了半天，他睡了过去，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当老师的时代，事事都被人欺负的时代，好歹周末能回家一次，跟老婆女儿团圆。
回不去了。
都回不去了。
即使能回去，恐怕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是会那么选吧。
他睁开眼睛，想去医院看看大女儿，于是披了件衣服，独自乘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向那台黑色宾利走去。
他望着那台豪车，忽然停了下来，想起那一年，自己看到校长坐上桑塔纳2000时的风光，和自己羡慕的眼光。
那时候他就憧憬，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开着这样的好车带着老婆和女儿出去兜风，那这辈子就值了！
现在面前的这台宾利，不知道能买多少台桑塔纳。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财富，现在实现了。
可是，这些财富对自己来说就像个笑话，一个从未真正属于过自己的，虚幻的笑话。
“宋儒生。”
他恍惚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是错觉吗？一定是。
他甩了甩头，继续向前走去。
“宋儒生！”
不知什么地方又有人喊了一声，那声音不再虚幻，渐渐变得真实起来，在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