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又下了起来，方铎带着叶晓静来到一个动力厂家属楼，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快过年了，有很多走亲戚的人来来往往，有些住在一楼的人家门口还挂起了大红灯笼，很是喜庆。
“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我一个人也行。”叶晓静劝道。
方铎摇摇头，“一个人询问不合法，我也去。”
“你能行吗？”
叶晓静这么问是有原因的，自从知道今天要调查的人是方铎的母亲，一路上就看他魂不守舍的，精神还有些恍惚。
“行。”方铎沉声说了一句，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址，慢慢往前走。
“你好，有人吗？”叶晓静敲了敲门。
“你好，请问有人吗？”
她连敲了几遍，门才被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揉着眼睛问：
“你们谁啊？”
叶晓静亮了亮证件，“刑警队的，请问赵冰是不是住在这里。”
方铎看那男人的目光变得阴翳起来，因为开门的这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很多年前把母亲从他身边抢走的男人。
“赵冰？你们找错地方了吧？”男人反问道。
“应该没错啊，我看户籍地址登记的就在这里，你是户主徐超吗？”叶晓静又看了一遍手机问。
“我是徐超。”
这时候，屋里跑出来一个十来岁的女孩，裹着睡衣一边走一边问，“爸，谁啊？”
“警察。”徐超回头说了一句。
“警察来干什么的？难道我妈又跑了？”女孩问。
徐超没说话，看着眼前的两位警察，等他们来回答这个问题。
叶晓静也很纳闷，疑惑着问：
“又跑了？什么意思？”
徐超不屑地笑了笑，“看来你们也不了解情况，是这样的，赵冰她……”
“看来你认识赵冰，那我们方便进去说话吗？外面有点冷。”叶晓静笑了笑，往双手里哈了哈气。
“哦！可以，家里有点乱，别介意，你们随便坐。”徐超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叶晓静和方铎走进屋子看了看，这个小区以前动力厂的家属楼，本来就全都是五六十平方的小户型，加上年久失修，所以显得很破旧。
房间里也是这样，一条狭窄的走廊，一个非常小的客厅，两个卧室，墙上的涂料显得斑驳不堪，看来是很久没有重新粉刷过了。
方铎的目光一直在徐超身上，这个人一米八多的个头，虽说人到中年，但五官轮廓长得不错，年轻的时候应该算是很帅气的了。
徐超也没倒水，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直接问道：
“赵冰是犯什么事儿了吗？还是死了？”
方铎的目光突然充满了怒火，犀利的眼神射了过去，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即使那个女人多年前抛弃了自己，但有一天她被人这样言语侮辱，自己还是怒火中烧。
我到底在气什么？方铎在心里问自己，为了那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的无情的女人，我还能跟眼前这个男人拼命不成？
呵呵！真是太幼稚了。
“不好意思，我在派出所的户籍信息里查到，你和赵冰是夫妻关系，因为现在有一起命案，需要找赵冰调查一下。”叶晓静说。
“命案？”
徐超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端坐起来，认真回答道：
“是的。”徐超点了点头，又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女孩，“从法律上来说，我是赵冰的丈夫，那是她女儿徐小池。”
“哎呀爸，你跟他们废什么话，我都说了，她一天到晚净会惹事，你看现在出事了吧？”徐小池掐着腰气道。
“小池，你先去屋里看会书，我跟他们聊会儿，这事要不说清楚，以后还会有麻烦。”徐超瞪了女儿一眼。
徐小池不屑地冷哼一声，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
“从法律上来说，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难道你们事实上不是夫妻了吗？”叶晓静疑惑问道。
“事实上，早就不算是夫妻了。”徐超冷笑了一声，才接着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找她什么事，但她出事是早晚的。”
“请你详细说一下。”
“我跟赵冰也结婚十几年了，她大概是97、98年那会儿吧，我是动力厂的技术员，那时候的动力厂效益好，工资也高，所以我朋友也多，经常跟一帮狐朋狗友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再说了，我年轻时长得也不错，所以经常被女的惦记。”
说到这里，徐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那时候都是朋友介绍朋友，天天在一起吃喝，所以朋友也越来越多，有一次就认识了赵冰。
说实话，当时天天一堆小姑娘围在我跟前转悠，我一开始根本没看上赵冰，虽然她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毕竟年龄放在那里，比我大好几岁，还结过婚，听说还有个儿子，你说我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女人。”
叶晓静转头看了看方铎，他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显得很安静，像是在听一段事不关己的故事。
只是，他目光呆滞，无神，眼神里隐藏着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叶晓静知道，这才是他的内心翻江倒海的时候。
叶晓静拍了拍方铎的肩膀，只听徐超接着说道：
“其实我那时候也有女朋友，但是男人嘛，年轻的时候谁不花心，所以喜欢每次喝酒都带不同的女人出来，在朋友跟前显得有面子。
有一次，我背着女朋友，约了赵冰出来跟朋友一起喝酒，她那天……好像心情也不怎么好，说他老公天天打她，孩子也跟她不亲，不向着她。
说着说着还哭了，所以她就跟我们一起喝，甚至比我们男的喝的都多，当时还有朋友跟她开玩笑说，既然你老公天天揍你，那你跟着超儿得了。
我们都知道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赵冰当真了，睡眼朦胧地问我，好啊，你要我吗？我现在就给你。
说着，她居然开始脱衣服。
你说，我们天天就是在一块儿瞎玩，谁拿这事儿当过真？没想到她来真的，所以我赶紧阻止她，说你喝多了，别闹。
可她真是喝多了，当场就扇了我一巴掌，然后又抱着我，亲我。
就在这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