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静走到施岚身边，看她睡得也不舒服，皱着眉头，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于是轻声喊道：
“岚姐，岚姐……”
“哎！你干嘛？”
刘帅正在跟方铎说话，听到叶晓静喊施岚，马上伸手挡住她。
“我师父为了让我多睡会儿，最后扫的尾儿，比我睡得还晚，你让她多睡儿。”
“哟哟哟，心疼啦？”叶晓静笑着问。
刘帅小脸一红，局促地低头看了看施岚，又挪开视线，“哪有，就是觉得她太辛苦了。”
方铎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说道：
“这里也不是睡觉的地方，一会儿保安还要来上班，今天不用你们跟着忙活了，你把你师父送回家睡吧。”
“好嘞。”
方铎和叶晓静走出监控室，直奔张闵生的办公室而去。
昨天的情况比较紧急，他还没来得及问，陆静到底为什么会病情突然恶化，从医生的角度来看，是否符合常理，有没有人为的痕迹？
这些问题都需要张闵生来解答。
没想到，刚下电梯来到张闵生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就听到走廊里一阵喧闹声，有人在办公室里大声吵架，外面围了好多人看热闹，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是病人家属。
叶晓静暗道不好，应该是陆静的父母得知女儿的死讯，正在大闹医院，于是拉着方铎就要往回走，可方铎按住了她的手。
“没事，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两人走近了点儿，才听到办公室里在吵什么，一个妇人大声喊道：
“什么尽力了！你们医生治不好死了人都这么说，谁知道你们尽没尽力？还有，我女儿住院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们医院通知家属，安的什么心！”
一个年纪大点的护士解释道：
“你们真的不了解当时的情况，陆静一开始不在我们医院，是从诊所转过来的，转过来以后我们张医生要求立刻手术，可你女儿死活不愿意通知父母，我们也没办法，所以只能拖到昨天才动手术。”
“怎么可能！”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略显苍老，“我女儿最乖了！在家听爸妈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怎么到你们医院来就这么任性？我看就是你们找理由为自己开脱！我刚才都听说了，我女儿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少跟他们废话！”妇人把话接过来，“女儿现在这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我已经让弟弟去买花圈了，一会就到。他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在医院里摆灵堂，放花圈，烧纸钱！”
说着，屋里一阵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随即妇人开始哭喊起来：
“女儿你死得好惨啊！爹娘都没见你最后一面就没了，你到底怎么死的啊！是哪个挨千刀的跟你有深仇大恨，要这样把你害死呀！”
妇人哭得很伤心，门口的围观群众纷纷侧目，跟着一起悲伤起来，开始指指点点，对这里的医生护士颇有微词。
“真可怜，那女孩我见过，长得挺漂亮的，还年轻，说没就没了。”
“人家父母说的也有道理，女儿送进医院，这么长时间，父母都不知道，说不定真有人在故意隐瞒。”
“可不是嘛，我昨天还刷到一个视频，一个医生给一个女病人做手术，看人家长得漂亮，所以打了麻药以后给强奸了。”
“这么说，女孩是想不开自杀的？”
“有可能。”
在场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方铎换个位置，向里面眺望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被办公室里的护士长发现了，她踮起脚尖指了指外面，又摆了摆手喊道：
“方警官！”
这一声喊，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
一屋子医生护士，陆静的父母，看热闹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了方铎。
护士长走过去拨开门口的人，一把攥住方铎的手腕拉了进来，叶晓静想跟着挤进去，没想到人群迅速合拢，把她挡在了外面。
她个子没方铎那么高，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担心方铎的安全，于是赶紧给大队长打电话，请求支援。
那护士长把方铎拉到陆静的父母面前，自己松了一口气，说：
“你们不是怀疑陆静的死有问题吗？其实警方已经立案了，方警官就是这个负责这个案子的刑警，昨天陆静进手术室之前，也是他签的字，你们问他吧。”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包括陆静的父母，都一言不发，在等着方铎说话。
刚才喧闹的场景还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气氛紧张，但至少方铎没那么紧张。
可是眼下突如其来的安静，周围所有人的注视，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神经紧绷。
“我……”
他一边说一边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应该怎么介绍陆静的死因，那些已经查到的线索，和自己的怀疑，总不能在这种公共场合说出来吧。
所以，他又结巴了。
“其实你女，女儿……”
周围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是警察？真的假的。”
“是啊，我也怀疑是不是医院临时请来的演员，这样的都能当警察？”
“我也不信，你看他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刑警呢，来搞笑的吧！”
一屋子医生护士也替他着急，平时来调查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他多么紧张啊，现在怎么连话都说不成句了？
他们也替自己着急，护士长好不容易拉过来一个挡箭牌，如果挡不了箭，死者家属的气还得撒在他们身上。
“什么医院！一次又一次的骗我们！”陆静的母亲最先反应过来，对着身边护士长的脸就是一巴掌，“我女儿怎么死的说不清楚，现在又找个假警察来骗我们！”
“哎！你怎么打人！”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医生护士和陆静的父母厮打起来。
外面靠后的人也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人的叫喊声、咒骂声、玻璃摔碎声，以及瓶瓶罐罐落在地上杂乱无章的声音。
“别打了，我是警察！”
众人又回头向房间外望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短发丫头，举着一张警官证，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她步履坚定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