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快说说，这个很重要。”方铎又来了精神。
“这两天，我和师父调查了彭晨晨和盛馨予的父母，以及盛馨予的男朋友，调去了沿途的监控视频，结果跟她们俩说的一样，陆静中毒当天，她们俩都没有作案时间。”刘帅说。
方铎摸着下巴思索着，说，“要是这样的话，那范围又缩小了，你们看啊。”
说着，他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王劲，林峥，彭晨晨，盛馨予。
“这四个人，本来各有可疑的地方。王劲，被询问时的反应可疑，刻意回避自己跟陆静之间的关系。
林峥，作为陆静的男朋友，虽然暂时没发现他有作案动机，但他有作案时间，还有得天独厚的作案条件。
彭晨晨和盛馨予，跟陆静发生过矛盾，动手打过陆静，后来被林峥带人打了一顿，有充分的作案动机，但现在你们已经查实，她俩没有作案时间，所以……”
方铎把两个女生的名字用铅笔划掉，“暂且把她们排除出去，但彭晨晨的名字必须要出现在另一张图上。”
说着，他在旁边又画了一张图，也是四个人的名字:彭晨晨，王劲，陆静，林峥。
“为什么把盛馨予换成了陆静？”施岚凑过来问道。
“这个跟刚才那个不一样，这是一张感情纠葛图。”方铎把彭晨晨和王劲用箭头连在一起，“但是王劲跟陆静的情感关系还不明确，我们暂且用圆圈代替，然后到陆静这里，陆静喜欢林峥。”
说着，他又用箭头把陆静和林峥连在了一起。
“四角关系？”
叶晓静面露喜色，因为方铎跟她说过，当三角关系变成四角关系时，案件就开始明朗了。
但是，方铎摇摇头，指着图上面王劲和陆静之间的圆圈说:
“他们俩的关系尚不明确，所以这张图，严格来说还只是三角关系，应该还有一个人，来补全这个感情纠葛图。”
“可是，我们目前排查到的，跟陆静有联系的只有这些人了啊。”
叶晓静摸着耳边的碎发，一边说一边想，突然，她激动地一拍桌子，“对了！陆静还有个室友，叫……刘寅子，还记不记得？”
“当然记得。”方铎点点头，“可是据所有人反应，包括陆静自己，都说跟这个刘寅子关系最好，没有任何矛盾，也没有发生过摩擦，没有作案动机呀！”
说完，方铎自己都惊呆了。
没有矛盾就一定没有作案动机吗？
更何况，“没有矛盾”只是根据目前查到的线索得出的结论，还有没查到的呢？
方铎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也算是经验主义，总以为这种案件要从跟受害人有矛盾的人查起，查来查去，还是围绕着那几个人的矛盾在查。
如果某人跟受害人之间有不为人知的矛盾呢？侦查方向就南辕北辙了。
“看来，我们有必要接触一下陆静的这位好室友了。”方铎淡淡道。
就在这时，方铎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一看，是林峥打来的。
“喂！方警官吗？麻烦你快来医院一趟，我是真没办法了，能不能帮我签个字？求求你了，陆静快不行了！”
“你别急，慢慢说。”
“我怎么能不急！陆静快不行了，我……你快来医院吧求你了！”
方铎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带着叶晓静开车赶到医院，发现陆静已经不在病房。这时，林峥又发来一条消息：十七楼手术室。
方铎跑到手术室，走廊上空无一人，一间屋子里传来争吵声，方铎进去一看，林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张闵生医生带着两个护士站在旁边，一脸怒意。
见方铎来了，张闵生立刻走过来说，“方警官，你来得正好，本来我准备给你打电话的，陆静现在的病情突然恶化，需要立刻手术，但这个人跑过来，说是陆静的男朋友，还拎了一袋子钱放在这里，就是死活不愿意签字，你说怎么办？”
方铎瞟了一眼，桌上有个纸袋，里面放着几沓崭新的百元大钞，他并没有问钱的事情，而是直接问张闵生：
“为什么病情突然恶化了？”
张闵生叹了一口气说，“其实那天送过来就该立刻手术的，这一点我已经告知了陆静本人，让她通知自己的父母过来，可她说自己爸妈是外地的，身体又不好，来不了临江，所以就一直这么拖着，保守治疗。
一个小时以前，监护仪器突然报警，护士跑过去一看，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了，我知道以后，立刻让她进了手术室，可是进行手术的话必须有家属签字。
然后这个人正好来了，见了我就给钱，说一定要把陆静救回来，我说你签字我们立刻就能手术，可他就是不愿意签，你说这是什么男朋友。”
方铎瞪了林峥一眼，问张闵生，“情况这么危急，不能先救人吗？”
张闵生无奈地摇摇头，“说实话，我也很同情陆静这孩子，但医院有医院的规定，像这种有风险的手术，家属没签字的话不能做手术。”
“你为什么不签字？”方铎问林峥。
林峥看了看屋里的医生护士，把方铎拉到一边，说: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吗？我有老婆孩子，要是签了这个字，万一陆静有个三长两短，她爸妈去我家闹怎么办？”
“怎么办？”方铎真是无语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那你当初招惹人家干嘛？”
“那是我招惹的吗？还不是……”林峥突然掐住了话头，“哎呀你别管了，反正这个字我是肯定不能签的，要不然我老婆知道了就全完了。这样，兄弟你帮我个忙，把字签了，这些钱都是你的！”
“收起你那些臭钱！”
方铎走到张闵生面前，问，“张医生，如果签了字，能保证陆静一定能救回来吗？”
“不能保证。”张闵生摇摇头，“不会有医生这样保证的，而且陆静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不做手术一定死，做手术只是有救活的希望。”
方铎咬咬牙，“我来签！”
他正要拿笔，胳膊就被叶晓静拉住了，轻轻提醒:“如果出了事，你怎么承担这个责任？而且现在已经下班了，不是工作时间，你没必要这么做的。”
方铎拨开了她的手臂，目光一凛:
“你考试怎么过的？人民警察非工作时间，遇到职责范围内的紧急情况，应当履行职责！”
“可是帮病人家属签字不是你的职责！你怎么那么轴呢？”
“救人就是我的职责！别再说了！”
方铎急匆匆地拿起桌上的笔，在几张风险告知书和责任书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