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这个董燕的身份被漂白了？”方铎皱眉问道。
“是的，她现在有另外一个身份，叫刘春燕，也是合法的户口。”小张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也在调查，是谁帮她漂白的身份，但这毕竟是咱们内部的事儿，还请方警官不要外传。”
方铎点点头，又问道：
“那她为什么被吊在树上，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小张笑着摇摇头，说：
“这和平村啊，一天到晚净出这种事，不是张三睡了李四的老婆，就是王五的老婆勾引别人丈夫。
据我们调查，把董燕吊起来的是一个叫赵金凤的女人，她是村长李四海的老婆，说是撞见了董燕跟李四海在床上，当场捉了奸。李四海一口咬定是董燕勾引他的，于是赵金凤叫来娘家人，把董燕打了一顿，吊在树上。”
“那到底是谁勾引的谁呢？查清楚了吗？”方铎问。
“这种事情谁说得清楚，那李四海是村长，赵金凤娘家也是和平村的大户，自然能找来许多证人。
但这伤风败俗的事儿咱也管不了那么多，董燕也没受什么很重的伤，后来我们对赵金凤批评教育之后，这事就算完了。”小张无奈道。
“董燕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方铎问。
“还有个儿子，八岁了，也没上学，听说是精神不大正常，一天到晚就在家待着，也没见他出去玩过。”小张说。
方铎回想了一下刚才小张的话，在脑海中勾勒了李四海这个人的形象，又问道：
“这个董燕，是什么时间来到和平村的，你们调查了没有？”
“那肯定的呀，毕竟是网上逃犯，我们查得肯定细。”小张自信地说道：
“这个董燕，五年前突然来到和平村，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改名换姓叫刘春燕。我也上内网查了，你们那个案件，她杀死刘三宝的时间，就是五年前，杀人后潜逃，没跑了吧？”
方铎撇了撇嘴，“不一定。”
“这还不一定？不铁板钉钉的事儿吗？”小张问。
宋晴冷哼一声，“故弄玄虚。”
方铎没理她，又问道：
“你们以前知道董燕还有个妹妹吗？”
“那倒不知道，要不是你们在河间宾馆出事了，我们还真不知道她还有个妹妹叫董婷。”
警车开到派出所，方铎办完移交手续，就和宋晴一起开车带着董燕准备离开。
一个男孩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哭着拉住董燕不让走，却也不说话。
董燕低头，帮他抹去脸上的眼泪，说：
“妈妈回老家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先去医院找小姨，听话。”
劝完了孩子，她又转身对方铎说：“我妹的事，我都听说了，能帮忙去趟医院吗，我把孩子交给她。”
“可是，她现在的情绪也不太稳定，精神受到了刺激。”方铎为难道。
董燕无奈地笑了笑，小声说：
“我这次回临江，至少二十年都出不来了，总不能把孩子扔了，婷婷现在是这孩子唯一的亲人，不交给她还能交给谁。”
“好的，可以。”宋晴答应了下来，看都没看方铎一眼。
因为，这个案件的案情她还是了解一些的。
这孩子太可怜了，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三岁那年，妈妈把爸爸杀了，然后就带着他一路逃亡，除了躺在医院里的小姨，他确实没什么亲人了。
如果不管不问，这孩子只能流落街头。
关键是，看这孩子的状态，也是精神有问题，把他扔在街上，他能去干什么？
几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董婷还躺在病床上。
跟那天相比，精神状态似乎好了一些，但神情疲惫，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像是被一口气撑着，精神和身体才没垮下来。
看到方铎，她有些惊讶，但没说话。
可是看到他身后的董燕时，眼泪却突如其来地落在洁白的被子上。
“姐……”
她双手撑住病床想要下来，却被董燕上前一步扶住，又抽了抽枕头，让她躺下来，然后才说：
“什么都别说了，姐都知道，听姐的，好好休息。”
“可是……”
董婷又要起来，却被董燕粗鲁地摁在床上，吼道：
“我说让你好好休息！没听到吗？”
然后，她把身后的男孩牵过来，交到妹妹手里，说：
“小宝以后就交给你了，这是姐最后的愿望。”
董婷牵住男孩的手，点了点头，又把头别过去，哭了起来。
“走吧。”
董燕对方铎说了一声，转头就走。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方铎都没说话，董燕也没吭声。
在路过河间宾馆的时候，方铎突然放慢了车速，停在路边，说：
“这就是你妹妹被强奸的地方。”
董燕撩了一下头发，看了看对面的宾馆，已经贴上了封条。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没说话。
方铎却没开车离开，反而继续说道：
“被二十几个男人。”
“方铎你他妈还是不是人！”宋晴吼道。
“你住口！”方铎的声音比她还大。
宋晴一怔，转身就是一拳打在方铎胸口上，骂道：
“你没有家人吗？没有兄弟姐妹吗？犯罪嫌疑人不是人？她的情感，就要被你这个变态反复地摧残？”
方铎突然被打了一拳，非但没生气，反而把头凑到董燕跟前，又问道：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够了！你他妈再多说一句话，我立刻把你拽下车揍一顿，信不信？”宋晴指着他的鼻子怒道。
没想到，董燕也是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只淡淡地答道：
“没有。”
“那么……就在这里，我提前对你审讯吧。”方铎盯着董燕说。
“真他妈没人性！”
宋晴以为方铎又要拿董婷的事伤害董燕，于是再也忍受不了，拉开车门跳下车，准备到前排把他拽下来暴揍一顿。
可她刚下车，方铎就把所有车门都锁死了，看也不看她，接着问董燕：
“你和刘三宝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要杀他？”
宋晴在车外捶着车玻璃，气得大喊大叫，各种虎狼之词不绝于耳，最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看来是要向上级汇报方铎的反常行为。
董燕像是没看到宋晴一般，反而是一脸淡然地看了看方铎，说：
“2010年，我杀了刘三宝，并把他肢解，分尸，至于我们怎么认识的，与案件无关。”
“我这人办案，有个坏习惯，就喜欢问与案件无关的事，更何况，这关系到你的杀人动机，不讲清楚，法院定不了罪的。”方铎说。
董燕犹豫了一下，冷笑问道：
“你确定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