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不去,为什么?”秦科长疑惑地问。
要知道,这可是在全市露脸的机会,不光有民警代表参会,很多市局领导也要到现场的,所以对方铎将来的仕途发展很有用。
“不去就是不去,我没什么说的。”
“哎?你这位同志怎么回事,你立了功是不假,可现在组织上在培养你,这点都想不明白?而且让你作报告是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秦科长带着领导的命令来的,完不成任务不好回去交差,所以也急了。
叶晓静见状,赶紧把话接过来说:
“去,去去,肯定去,秦科长,这事就交给我吧,方铎肯定去。”
送走秦科长之后,叶晓静问方铎:
“为什么不去啊?”
“没什么,就是不想去。”
“干了活立了功,却不愿意露脸,总要有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就是不去。”
方铎说完,就回了自己办公室,把门在里面反锁了,任叶晓静怎么敲也不开门。
叶晓静也不逼他,反正还有三天时间,她相信能劝好他,让他答应。
方铎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不再去想那些事情,认真翻看着“许晓光、倪松溺水案”的卷宗材料。
马展宏面对这件事的面部表情,在方铎脑海里一遍遍地浮现。
在听到那起溺水案的时候,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手还是微微抖了一下,在手机上下错了一步棋。
在遭到方铎的质疑时,那歇斯底里的态度更是不正常。
所以方铎断定,马展宏在这起案件上,肯定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是不是违规改变案件定性,现在还不好说。
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说实话。
方铎翻到目击证人的笔录,仔细比对两人的证言,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非常的一致。
两个证人那天是去龙河水库钓鱼的。
说是见到两个年轻人下午四点多到的水库,衣服脱了就下去游泳,其中一个瘦高个水性不太好,一直在浅水区玩。
另一个胖子把他拉到深水区打闹,突然,瘦高个就不见了,一会儿冒出来喝了几口水,又沉了下去。
胖子想要救他,可是被他慌乱之中也拉了下去。
两个钓鱼的目击证人不敢下去救人,只能打了报警电话,可警察赶到时,那两个男孩已经死透了。
方铎打开内网,输入两个证人的身份证号码查询,却发现两人在案发三天以后就出国了。
方铎不相信这么巧。
一个案件里,如果有一个巧合,属于正常。可是那么多的巧合都凑到一起,就变成了疑点。
只能先找他们的父母问问了。
“跟我出去一趟。”方铎来到值班室对叶晓静说。
叶晓静也不问去干嘛,她已经习惯了不问,反正他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你怎么问他也不说。
两人找到派出所社区民警,被带着先来到许晓光父母那里。
据社区民警介绍,许晓光的父母一直在临江一中附近做生意,早些年开个小铺子,卖建材,赚了钱以后才慢慢扩大店面,现在已经颇具规模了。
“嗨!老许,别忙活了,过来一下,这两位刑警队的同志找你,了解点情况。”
老许听到民警招呼,从屋里的梯子上下来,洗洗手,笑着递烟。
“烟就不抽了,这两位是分局刑警队的同志,问你什么如实回答就行了。”
方铎看了看老许,五六十岁的样子,虽然很胖,但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一副很精明干练的样子。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大约八九岁。
“许晓光是你儿子?”方铎开门见山地问。
老许一愣,似乎没想多时隔这么多年,还会有人提起的大儿子。
“是的。”
“你看一下,这份笔录是你签的字吗?”
方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笔录,递给老许。
“是的,这都过去十来年了,怎么突然又问这个了?”
“当时的笔录问得不细,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你有义务如实回答,否则将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明白了吗?”
方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老许有些蒙了,不知所措。
社区民警看得直摇头,眼前的这位年轻刑警说话这么直接,怕是问不到什么了。
叶晓静急忙解释道:
“大爷,您别误会,只是因为市局要抽查以前的命案卷宗,所以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您好好回忆回忆,实话实说就行了。”
老许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你儿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方铎问。
“2009年夏天,这个我还是记得的。”老许想起过去,露出伤心的表情。
“具体日期你还记得吗?”
“记得,亲儿子没了的日子,怎么会忘,6月12日。”
“许晓光生前,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吧,虽说成绩不好,但挺老实的,不想念书了,我也不强求他,平时没事就在店里帮我干干活,不乱跑。”
“那他平时有什么朋友,跟谁关系最好?”
“那当然是小松了。”老许怕他听不懂,又补充道,“就是倪松,跟他一起……淹死的那个孩子。”
方铎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随意看着屋里的建材,半天没说话。
老许不明所以,以为是问完了,看了社区民警一眼,就要去干活。
没想到突然又问:
“许晓光会游泳吗?”
“会啊。”
“谁教的。”
“我啊。”
“他非常喜欢游泳吗?”
“这……”
老许不明白,眼前的这位小刑警为什么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而且语气也咄咄逼人,显得很不礼貌。
他看了看社区民警,脸色有些不好。
“老许,别有心理负担,刑警办案,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社区民警笑呵呵地解释。
“也谈不上喜欢吧,想起来就去,想不起来就不去。”
“他水性怎么样?”
“很好啊,我年轻的时候,不是我吹,龙河水库游二十个来回没问题的,晓光七八岁的时候我就开始教他,后来他游得比我好,有一次……”
老许突然停住不说了,看了一眼方铎,然后抹了抹眼泪,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
“有一次什么?”方铎盯着他的眼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