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意思是，阿太不是生病，而是无故昏迷。”
“转不转院，其实没差。”肖锦继续道。
他握紧陆秋影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心，安抚着。
走廊白炽灯照在深灰色的透亮瓷砖上，隐约透着光影。
黑夜转瞬，白昼降临。
陆秋影和胖妞回酒店睡了一觉，肖锦和杨言周守在医院。
医生查房后，几个专家会诊，依旧给出了相同的结论。
阿太的昏迷有些诡异，谁也不敢轻易定性是什么。
肖锦和杨言周靠在走廊，相互递了一个眼神，阿太的情况很不乐观。
而这时，
陈婶子让胖妞送她回县城，去找隔壁村的一个老太。
胖妞开着车，念叨，
“阿母，这是封建迷信要不得，咱们得相信医生，相信专家。”
“专啥家？阿太的情况他们没检查出来，我看是冲撞什么了。”陈婶子神色疲倦，一刻也不敢闭眼。
虽说闺女车技不错，陈婶子看她开车只觉得心惊胆战。
有时看着差点就撞上前面的车了，她又不敢叫出声。
现在曹德留在医院替换也好，总好过她们在，遇到事就慌了。
“阿太整天在家待着，能冲撞什么？我看你就是被噩梦吓到了，才这么胡思乱想。”胖妞继续念叨着。
陈婶子叹了一口气，“我去找隔壁村的老太，问问她，这事有点不对。”
胖妞张了张口，没再说什么。
阿太本就是很特别的，那时一口咬定阿坚哥没出事，还有韦家祠堂的法事…
一件件摆着，不得不信。
还有一些村里的传言，胖妞记不清了，都在说阿太是个神婆，只是不愿意出手。
因那个动乱的年代，阿太算是彻底不沾这些事了。
现在村里有算命有关的阿婆，基本也都不在了。
…
医院里，
林紫烟他们风尘尘仆仆地赶回来，直奔医院。
皎皎和晓晓靠在病床前，无声的哭着，怕吵到阿太。
阿太最喜静了。
林邵文抱着皎皎坐在一旁，眼眶蓄满眼泪。
“阿太鬓角长出了很多白发……”林紫烟哽咽着，轻抚着，心仿佛被堵住了，郁气聚集。
陆云深，“阿太最爱干净了，一会儿你给她擦擦身。”
生命体征一直正常，阿太身上的管都拔掉了。
林紫烟刚来到病房时，以为阿太无力回天了，差点瘫软摔倒。
“恩。”林紫烟勉强挤出一丝笑，眼眶又湿润了。
林邵文，“要不要送到京市的医院？这么什么也不做，真的可以吗？”
病了一场，他现在很容易疲倦，额头的皱纹深了几分。
阿太看着好像一下老了六岁，皱纹多了很多，而且很瘦。
林邵文以前一直不信鬼神的，这次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后，他有些信了。
这次他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
“在飞机上耽搁几个小时，阿太的身体不一定受得住，现在虽没病症，但身体各个器官都老化了…”陆云深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
林邵文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只能等着，什么也干不了。
林紫烟拿下手上的佛珠，戴到阿太的手腕处。
她进来后就发现，阿太手腕什么也没戴，佛珠不见了。
阿太一直是佛珠不离身的。
这佛珠阿太戴了一辈子，上次跟她交换过来后，林紫烟就没见过她戴了。
“对了，陈婶子说去接阿太的老朋友过来看看。”兰奶奶坐在另外一边，抬头看了一眼林紫烟。
她的眼神透着一丝狐疑，不过很快就散去。
“阿太什么时候有老朋友了？没听她提起过。”林紫烟忙擦眼尾的泪珠，准备找盆子给阿太擦身。
兰奶奶摇头，她也没听说过。
…
胖妞直接把车开到隔壁村，
两人没打算回家，想着直接把人接去市里。
“王阿太这人天天到处乱逛，以前我来这边送虾酱时，听说她去参加什么观察团。”陈婶子脚步很快，往王阿太家走。
“这村里能有什么观察团？观察海龟？”胖妞眉头微拧，总觉得阿母说到阿太的老朋友就神神叨叨的。
“跟一帮老太太去各个祠堂，去看人办白事，说是提前预习一下，闲着没事，免得死后看不到。”陈婶子小声说着。
胖妞傻眼了，还有这样的观察团？
跟王阿太对比，林阿太正常多了。
两人顺着坡走下去，两边开满了粉色与紫色的花，一路往下延伸。
王阿太家就在坡下的第一家，院子里时常晒着鱼干，蛤蜊和红薯干。
陈婶子熟门熟路地找过去，“王阿太！”
她刚喊了一声，就看到王阿太提着一个布袋，穿戴整齐看着像要去赶集，连草帽都戴好了。
胖妞没出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儿媳妇，你看着我这些干活，我出去一趟。”王阿太往屋里喊了一声，
“现在日头好，一会儿可能就下大暴雨了。”
王阿太念叨着，听到里屋回应，抬脚就往外走。
陈婶子，“……”
对上王阿太锐利的眼睛，胖妞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王阿太越过她们往外走，突然顿住，转头问，
“你们不是来接我的吗？”
陈婶子点头，忙跟上，还不忘拉上愣住的闺女。
胖妞跟在她们身后，目光复杂。
王阿太走路快得很，跟林阿太差不多。
所以她还去参观白事？提前预习什么？
预习躺棺材的姿势吗？
胖妞心里想着，紧抿着唇没敢问出口。
来到车子旁，王阿太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
胖妞眨了眨眼睛，看到阿母自顾自地坐到后座，摸了下鼻尖坐上驾驶座。
王阿太从布包里拿出红薯干，递了一些给陈婶子，又掏出一个塑料袋装垃圾。
胖妞，“……”
“陈大丫，我还以为今天得坐班车去市里呢，没找到你还能想到我。”王阿太说完，抓出一把瓜子嗑着。
陈婶子咬着红薯干，嚼了几口吞下去后，才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听说林阿太进医院了？”
王阿太这时却没理她了，看了旁边的胖妞几眼，
“陈大丫，你这闺女有福气。”
“现在有五周身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