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婷愣住,刚开口想说什么,头就撕裂般疼。
她眉头紧拧,捂住头说不出话来。
真被送出国,她还怎么追江冬?
“你…你现在连我不放在眼里了?”易婷的外公用力敲着拐杖,吹胡子瞪眼的。
易婷的母亲走进来,柳眉微拧,拍了拍的贵妇套装,随手把门关上。
她不怪丈夫生气,现在正是易家向上的紧要关头,小女儿竟然惹了陆家的人。
而父亲这么一吼,把丈夫原本对老丈人那点情分都吼没了。
藤市市长的位置,多的是人盯着,不是非易家不可。
隐在黑暗中的对手,巴不得这时易家自己栽跟头。
要不是有苏家原有的人脉帮疏通关系,这个市长的位置真不一定是易家的。
现在是她父亲和小女儿看不清形势,还上赶着给对手送把柄。
如果是陆家人仗势欺人他们还能掰扯一下,偏偏人根本没惹小女儿,她却自己扑上去
“你看看他……”老人管不了女婿,干脆跟女儿念叨着,
“这里是藤市,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都敢欺负到易家头上,外人听了都会说易家好欺负…”
“你自己跟外公说,我听着。”易夫人神色凛然。
先是苏家,后是陆家,小女儿现在惹事连脑子都不过了。
老人见女儿摆脸色,没敢继续大声。
在他看来,就算外孙女打人,那人也得受着。
不过他挺怵女儿的,被她一个眼神就震住了。
易婷,“外公,是我的错,求你让我爸别送我出国。”
她现在脸肿了,头还疼得厉害,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那个人十倍还回来。
易夫人神色淡漠,吩咐跟过来的助理守着,转身离开,没继续待病房。
她走之前给父亲一个眼神,好像在说,看吧,你养出来的好外孙女。
刚才还吵闹的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易婷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眸光闪过暗芒。
在家里,父母更重视大哥和姐姐,对她一直是不管不问的。
她从小就跟着外公,早就学会察言观色了。
嫂子也跟父母一样,不喜欢她。
家里放任她在外胡作非为,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放弃?
在外面朋友们知道她是市长女儿,时刻捧着她。
可回到家,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根本融入不了家里的氛围。
“呜……”易婷这次是真哭,捂着被子。
…
医院外面,
易夫人走出医院大门,看到市长专车,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脸上没多少情绪。
陆家一直很低调,不会计较易婷的事。
但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易市长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眉心紧拧着。
他得到消息,上面最近会有变动,至于怎么动,他并不知道。
一道光洒入,落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明。
易夫人上车后,握住丈夫的手,“苏家那边我已经上门赔礼道歉了。”
“今晚的事…”
她停顿了一会儿,目光淡淡,“这几天送婷婷出国,大不了我们多派几个人照顾她。”
他们夫妻对小女儿都有愧疚,不在身边长大,心里也有隔阂。
当初他们自顾不暇,不得不把刚满几个月的小女儿送到她外公那里。
易市长反握住她的手,两人是青梅竹马,相互扶持走到今天不容易。
他当然知道妻子的为难,所以家里的事他一直都交给她处理,很少过问。
“对不起。”易市长嘴硬心软,对小女儿同样狠不下心。
“陆家那边暂时不需要多做什么,从我们打听到的情况看,林紫烟并没把易婷放在眼里,只当她是小孩子打闹。”易夫人淡淡开口。
她不回应丈夫的道歉,看似在给他台阶,实际就是让他把这份愧疚一直深藏着。
他跟她父亲说话的态度,在病房外她听得一清二楚,道理她都知道,但对她家人不尊重,以后又怎么会尊重她?
当上市长后,丈夫面临的诱惑更多了,她可以在外顾及他的面子,但不会让他觉得一切都是她应该做的。
儿女都长大了,她也不指望着丈夫过日子,但不代表他可以对她家人不尊重。
今天他敢跟她父亲摆脸色,明天就这么对她,一步步试探底线,觉得你无所谓后又会再深一步。
至亲至疏夫妻,相伴几十年又分道扬镳的夫妻多的是。
她时刻都清醒着,不会因丈夫说两句软话就纵容他越界。
她的父亲她可以甩脸子,摆事实讲道理,但她丈夫不可以。
“抱歉,刚才我失了分寸。”易市长低头服软。
易夫人瞥了他一眼,没给他好脸色。
她不是什么小白兔,明面上她只是市长夫人,其实还经营着公司,但外人查不出来。
那么多外商肯卖易市长面子,可不只是因他的职位。
“明天我带易婷去赔礼道歉。”易夫人闭上眼睛,只觉得心累。
有时她挺羡慕好友的,嫁入苏家后一切顺遂,几乎不用操心家里的烦心事。
…
回到家里,
易夫人直接去大女儿的房间,没理易市长惊愕的神情。
夫妻多年,他们从未分房睡。
易兰莹看到母亲拿着睡衣走进她房间,神色微变。
直到她母亲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坐在梳妆台擦脸,她才起身走到母亲旁边。
卸掉妆容,易夫人显得年轻很多,两人对着镜子,看不出是母女,倒像姐妹。
易兰莹亲抿唇,给她按摩肩膀。
“妹妹没事吧?”她忍不住开口问。
易夫人神色淡然,“过两天送她出国。”
易兰莹眉心直跳,上次母亲去苏家赔礼道歉,看着都没现在疲惫。
她总觉母亲今晚特别反常,好像很疲惫,眼神黯淡不少。
“今晚我跟你一起睡。”易夫人闭着眼睛,心底已经开始盘算了。
她一向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
丈夫虽没表现得很明显,但心底已经开始对她不满了。
这种不满如一把利刃,狠插入她的软肋。
“不送易婷出国了。”易夫人倏地睁开眼睛,幽幽地开口。
与其送出国,还不如她费心管教。
以前她一门心思扑在丈夫身上,现在只觉得身心俱疲。
易兰莹听着,没多说什么,她打心底佩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