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教授走在村里的小道上时,人还是恍惚的。
他捏着本子,眼眶微湿润。
“长江后浪推前浪…”阮教授呢喃着。
他脚步不由得加快,要尽快去市里的海洋大学做实验。
此刻海洋大学。
“沈教授,您再这么待下去,会把自己累垮的。”陈校长亲自来实验室劝说。
沈海是学校最资深的水产学专家。
京市的高层每年都会过问的,如果真在福市累垮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别劝我了,这些虾苗培育出来,几乎都有问题。”
“养不大,就算养大了,虾的个头也太小,卖不出去。”
“我就算回去了,也睡不着。”沈教授说完,脱下眼镜捏了捏眉心。
他一想到虾瘟时,渔民的神情,心里就像被挖了洞般。
“那也要多注意休息。”陈校长心里也焦急。
市里几乎每天一个电话,就是问他虾苗的事。
上次的虾瘟,他们派了那么多专家到渔村,没能解决问题,反而引起了渔民的不满。
直到快傍晚时分,沈教授看孵出来的虾苗,身子晃了一下。
还是同样的问题…
他开始怀疑自己学的知识了,步骤没错,各个需要注意的环节他都注意了。
“老沈。”
阮教授拿着一本册子走进来,看到老友神情恍惚,忍不住喊了一声。
沈海看到他,没说话,总算是回过神了。
他陷入深思,打算回家再过一遍书。
“虾苗又不行?”阮教授看着小池子里的虾,没什么活力,游动很费劲的样子。
他想到了林紫烟今天跟那个老板签合同的场景。
“老沈,海壁村有一个虾场,出了两次虾,个头不小…”
“你说什么?出虾?”沈教授声音不由拔高。
阮教授眉心直跳,魂都快被他喊没了。
他简单地说了一下今天的事。
“那个老板应该不是第一次买虾了,而且看他的样子,对虾的个头很满意。”阮教授拍了拍老友的肩膀,转身回实验室。
沈教授坐了一会儿,心里澎湃,他要尽快去海壁村看看。
…
而此刻海壁村,
林紫烟正在屋里画虾场的规划图。
她要把培育虾苗的池子也规划在新的虾场中。
还要把排水什么的都设计好。
夕阳照在窗台,落下一层橘黄的光。
慢慢转成橘红,爬上屋顶,炊烟袅袅升起,与霞光融为一体。
“阿烟…”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胖妞声音。
她跑进屋里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从虾场一路跑回来,胖妞一刻也不敢耽误。
“虾场出事了,”
“不…是我阿爸他们的虾场又出现虾瘟了…”
林紫烟倏地站起来,神情凝重。
“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刚才在村里的虾场听我阿爸说完,我立刻就跑回来了。”胖妞一口气说完,直接瘫坐在旁边的藤椅上,她现在小腿肚都在发抖。
“我去看看。”林紫烟走出去,又转身走进厨房。
为了预防虾病,她准备了不少药。
没想到,现在真碰上了…
…
另外一边,
陈叔看着胖妞跑回去,又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回了虾场。
说是隔壁村,其实骑车就十几分钟。
他再回到虾场时,合伙的几个好友都耷拉着头,蹲在虾池旁。
“怎么就我们的虾出问题吗?”
“难道是这里风水不好?”
陈叔推着自行车走近,脚步顿了一下。
渔村最信鬼神,每次出海都要去庙里拜。
现在他们也要去庙里求?
“老陈,你说我们是不是该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合伙人之一,韦育自嘲地说。
失败一次已经被打击得不行了,现在又来一次。
哐当…
胖妞碰到了虾场的铁门。
“阿烟,你快来看看。”陈叔看到林紫烟,像找到了主心骨。
他几步上前,说了一下情况。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叔已经把林紫烟当成了同辈人。
林紫烟拿了一个网兜,捞起一个虾池的虾看了一下,心里稍微松一口气。
好在只是染了水霉病,而且还是初期。
如果到了中期,想治愈几乎是不可能了。
“今晚开始,这个池子的虾立刻停止喂食,重新清理一个虾池出来……”
林紫烟话音刚落,几人就动起来了。
她看到虾池一边的冰块,抿了下唇。
水温太低,再加上最近阴雨天不断,池子里海藻类植物生长缓慢。
虾苗抵抗力下降,水质变化,很容易就会真菌感染。
“胖妞,你骑车回虾场,拿场里的温度计来,顺便把那条气泡鱼也带来,注意别让它缺氧。”林紫烟吩咐完,拿了东西开始操作。
不止要换虾池,还要用药。
刚才她看了旁边的虾池,并没有受影响。
几人速度很快,把虾转移后,才发现虾池底下都是饵料,厚厚一层。
“它们吃不下,又排得多,自然就会有这么一层,
水质也受影响,一旦打破了平衡,虾的抵抗力就会极速下降……”林紫烟给几人科普。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不想每次遇到问题,他们只会找人,没有一点判断。
水产养殖,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阿烟…气泡…鱼…”胖妞把鱼带来时,大汗淋漓的。
她还把温度计一起递了过去。
林紫烟拿了温度计,量好了温度,才把气泡鱼扔进水里。
顺便拿出气泡鱼的鱼料扔进去。
陈叔和韦育互看了一眼,心惊得不行。
气泡鱼那么凶猛,这么放一起养,这些虾不得被吃完?
他们看着气泡鱼只吃了鱼料,就开始追着虾跑,更是惊得下巴快掉了。
林紫烟,“这两天,这个池子只喂鱼,虾料全停了。”
“我每天会来给它们上一次药,到时你们也一起学学。”
胖妞看着气泡鱼追着虾跑,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大鱼吃小虾就行…
林紫烟又说了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
陈叔和几个合伙人并没有离开,而且待在虾场看着。
“老陈,还是得多学。”
“我们束手无策的虾瘟,对阿烟来说像在治感冒一样。”
韦育感叹道,眼睛重新亮起来。
几人点点头,看着虾池不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