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芒笑笑:“先不说如果我去求陆澜山,陆澜山会不会同意,单只说,我为什么要去求陆澜山?”
江从之:“……”
苏星芒的声音很好听,温柔甜美,山谷间潺潺流动的溪水一般清甜怡人。
她说话的语气也不重,就是普通的、平静的叙事的语气。
只是寻常的反问,既不愤怒,也不尖锐。
可江从之就是觉得苏星芒的话,如同响亮的耳光一般,狠狠的扇在他的脸上。
是啊!
昨晚他妈才和苏星芒签了断亲书,苏星芒为什么要帮宋家?
如果他是苏星芒,或许,他也不会帮。
可现在宋家实在太需要苏星芒的帮忙了,他只能厚着脸皮说:“宋家是你的外家,外婆割腕自杀,外公昏迷不醒。
宋家百年世家,现在却岌岌可危。
现在,只有你能救宋家,保住宋家的百年基业。”
“你太高看我了,”苏星芒淡淡说,“陆澜山对宋家恨之入骨,我救不了宋家。”
“总要试试,”既然人已经坐在这里了,江从之豁出去了,更加不要脸的说,“如果你和顾九霄一起去求陆澜山的话,陆澜山是有很大可能同意放过宋家的。”
苏星芒险些被他给逗笑了:“陆澜山那么大的势力,谁无缘无故愿意和陆澜山结仇?
你打算给顾九霄什么好处,让顾九霄为宋家出头?
还有我!
宋家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论人品,你外婆出轨、换走陆澜山的儿子,自私又卑鄙。
论我和她唯一的一次见面,她明明知道江蒹葭是我厌恶的人,却当着我的面要求你父母给江蒹葭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数次指责我、数落我。
她那样的人,我为什么要为她的宋家出头?”
江从之被她诘问的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涩声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外婆是你的亲外婆……”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话苍白无力,说的声低气弱,底气不足。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今天绝不会来这一趟,做这种明明自知理亏,却强人所难的事。
“然后呢?”苏星芒平静看他,“就因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宋老夫人是我的亲外婆,于是,她就仗着她的身份欺我、辱我?
我虽然从小被人欺凌,却并没有自虐症。
过去被人欺辱,是因为没有办法。
如今,我已经是自由之身,我有权利选择,不要这样的亲人。”
江从之咬了咬牙:“只要你帮宋家这一次次,以后,你就是江家唯一的大小姐。
承诺给江蒹葭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会转到你的名下!
酥酥……”
他看着苏星芒的眼睛,缓声说:“我不知道你和顾九霄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但你应当知道顾九霄的身份是何等尊贵。
你回到江家,做江家的大小姐,再拿到江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你才能和顾九霄门当户对,才能和顾九霄平等相处,甚至和他谈婚论嫁,嫁入顾家,做顾家的少夫人。
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我与顾九霄是什么关系,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苏星芒站起身,“我还有事,二位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不留二位了。”
“酥酥……”见苏星芒下了逐客令,一直没说话的江慕白终于无奈开口,“我承认,江家对不起你。
可是酥酥,江家再怎么对不起你,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
诚然,现在是宋家遇难,我和你二哥来求你。
但如果今天遇难的不是宋家,而是你,我也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你……”
他歉意地看着苏星芒说:“没能拦住咱妈和你签断亲书,我对你有愧。
但来求你拯救宋家,我并不觉得过分。
因为若是未来你有难,有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我们必定会不遗余力!”
他叹了口气,诚恳的看着苏星芒,缓声说:“酥酥,你再怎么否认,我们也是你的亲人,宋家也是你的外家,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实在受不了宋家覆灭的打击。
请你看在咱们到底是一家人的份上,帮宋家向陆澜山求个情。
你若是能救了宋家,以后你就是江家和宋家的大功臣。
日后,等你出嫁,江家和宋家必定给你十里红妆,送你风光出嫁,让你做京城最被人羡慕的闺秀。”
“不必了,”苏星芒淡淡说,“我从小在艰难和苦难中长大,我和你自以为的那些千金闺秀不一样。
我既不在乎十里红妆,也不在乎风不风光。
我只想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你们江家、宋家和陆澜山的争端,与我无关,我不想插手,你们请回吧。”
江慕白和江从之对望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无奈。
苏星芒对江家、宋家的态度是反感和抵触,只想敬而远之,丝毫想要攀附之心都没有,就算他们舌灿莲花,说的天花乱坠,又有什么用?
苏星芒已经打定主意不帮宋家,他们再继续说下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两人虽然失望,但到底是明事理的人,知道是江家和宋家先对不起苏星芒在先,哪怕苏星芒不帮宋家,他们也没有立场指责苏星芒。
两人虽然遗憾,但并没有恶语相向,只是失望的回到了医院。
只一夜过去,宋白露憔悴了许多,往日里保养的如同少女一般细嫩白皙的皮肤,黯淡了许多,眼角有了细纹。
看到江慕白和江从之走进病房,她立刻希翼的迎过去:“怎么样?
苏星芒怎么说?”
江慕白冲她摇了摇头,低声说:“我们还是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她不同意?”宋白露瞪大眼睛,“你们对她说了吗?
只要她肯帮宋家渡过难关,我们就给她百分之五的江氏集团的股份。”
角落里,江蒹葭听到宋白露的话,心脏像是被毒针扎了一下,难受的无以复加。
她咬紧了牙,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