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油盐不进的双靖渝,乌宣帝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眼下羌马族来犯,是断不可能让他辞官的。
无奈之下,乌宣帝只得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双将军,你的请求,朕允了。”
虽然知道皇帝应允的是什么事,但他就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恕臣愚昧,不知陛下允臣何事?”
若不是质量好,想必乌宣帝屁股下的龙椅把手都快被他给捏碎了,他强忍着怒气,语气不善,吩咐身旁的钱公公:“小钱子,着人拟旨!”
一场大戏,在羌马族来犯的当口落下帷幕。
朝廷三品命官韩侍郎被妻休夫,从古至今,乃是天底下头一件。
用不着元银背地里去操作些什么,就在下朝的第一时间被传的沸沸扬扬。
夏秀琴也是第一时间就派人守在韩府的大门口,就等着自家那个糙汉子带着圣旨前来,好将双宝璐的嫁妆悉数带回,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坐着马车,命人第一时间来到自己夫人的身边,双靖渝的脸上带着得意,他可是有很好完成夫人交代给他的任务。
还不等夏秀琴开口,就被拉入马车,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老夫老妻的,怎么还成天净想着这些,都没个正经。”话是这么说,但双靖渝还是眼尖的瞧见了自家夫人微红的耳廓,心里不由乐开了花。
站在不远处树梢上的星芒则是抬头看了看天,发现上边飞过一群鸟,成双成对的,不由想起自己那伟岸的身姿,想着自己这样气势威猛的神鹰,将来找的伴侣也一定要是飞鸟依人的~
尝了点甜头的双靖渝喜滋滋的,却不成想被自己的夫人一脚踹下了马车。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板着脸从怀里拿出圣旨。
韩振宗下朝后为了避免那羞辱的局面,找了一家酒楼坐在包间里点了几个菜,一个人喝着闷酒。
都说圣心难测,从前,凭借着将军府女婿这一层身份,他可是没少受到皇帝的重用。通过揣摩着皇帝明里暗里的提示,他也明白皇帝对将军府的忌惮,这才对府里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没成想,一夕之间,自己就被皇帝厌弃了,沦为京城的笑柄。
休夫!
他可是从古至今,第一个被皇家下圣旨为臣子休夫的人!
这等颜面扫地,极尽羞辱的事,他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为了挽回自己在朝堂上的地位,他在脑海中拼命思索着该如何破局。
与双宝璐的婚姻怕是再没有可能了,但毕竟她一个嫁过人,怀有身孕的女子,往后也不会再有人……
对啊,不管怎么说,双宝璐那女人肚子里怀的可是我韩家的种,难道她还能让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吗?!
想到这里,他扔下银两,紧赶慢赶的来到将军府,想要再做一番努力。
“大胆!将军府岂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擅闯的!还不退下!”
门口的守卫已经换了人,是双毅林从退伍的老兵里挑选来的。
退伍之后的老兵大多都没有好的去处,现在能得这么一份养家糊口的差事,自然是尽心尽责。
今天来上任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被告知了,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将军府。
为此,想要进门的韩振宗自然也是被拦在了门外。
“再下乃是将军府的女婿,前些日子内人与我闹了些不愉快,今日特来看望内人一番,还望通融一二。”
不是韩振宗不想硬气,实在是他那个文弱书生的小身板,在面对这些常年操练的老兵的时候,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
听到来人身份,守门老兵也不含糊,放下了手里的兵器,对着韩振宗拱手道:“你真是我们小姐的夫婿?”
看对方着彬彬有礼的态度,韩振宗心下大喜,赶紧回礼,“正是在下。”
还不等他头抬起来,就听到那个向他行礼的守门老兵大嗓子一吼,“兄弟们,来啊!就是这个家伙欺负我们小姐!”
一嗓子下去,乌泱泱蹿出来七八个和那守门老兵一样壮硕的男子,脸上带着怒气,转动着手腕和脚腕,“是你自己想要擅自闯将军府的,我们只是奉命看守大门。”
刀剑无眼,所以他们都没有带武器。
只是,到底是操练过的,哪怕已经收敛了气力,那拳头砸下去,还是让韩振宗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见韩振宗已经被揍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这才将他像扔破抹布一样往门外一扔,大着嗓门喊:“哪来的泼皮无赖,竟敢冒认姑爷!”
另一边,双靖渝的周围到处都是哭天骂地的声音。
“天杀的啊,到底是造了什么罪,这娶了一个不省心的,简直弄得家宅不宁啊!”
“哎哟,那是我的抹额,你们怎么可以拿走!”
“那是我的翡翠佛像!你们怎么敢!信不信我报官抓你们!”
……
没人理会韩母的哭骂声,她嘴里念叨着的“我的,我的”,那可都是他们家小姐带过去的嫁妆,大乌朝律法可是明确规定了,女子出嫁,嫁妆为私产,婆家不得占用。
看看他们从这老虔婆和几房妾室的院中搜出来的物件,他们巴不得韩家这些女眷去上告官府呢!
妥妥又是一大罪状,严重点,韩振宗的仕途,更是走到头了!
夏秀琴手底下的帐房先生拿着嫁妆单子一一比对着,随后,眉头上的那个“川”字越来越深。
“夫人,小的已清点完毕,还缺白银八千九百五十两,缺镶玛瑙银质发钗一对,赤金点翠镯一对,翡翠套环一对……”
光是那些个银两就够韩家吃一壶的了,更不用说其他大大小小加起来的那些个首饰了。
夏秀琴毕竟沉浸商场多年,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
她上前,抬手将周素影的头上的一根簪子拔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
那根簪子是用上好的翡翠制作而成,通体碧绿,带着丝丝荧光,簪子上还别出心裁的雕刻了几片绿叶,粗粗看去,就好似真的竹节一般。
看着被摔在地上的簪子,周素影的心里格外恼怒,可她只能垂下眼眸,眼眶含泪,泫然欲泣的看着夏秀琴,“双夫人,那是夫君送我的定情信物,您怎么可以……呜呜呜呜。”
“那你的夫君挺没脸没皮的,拿着我给我女儿准备的嫁妆给你做定情信物。”
一句话,彻底让周素影失了声,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一只小心珍藏的竹玉簪,竟然是双宝璐那个女人的!
“韩老夫人,这里一张是欠款的字据,一张是我儿腹中孩儿与你们韩家断绝关系的文书,你选一张签字吧。”
韩老夫人大字不识一个,只能让自己的侄女周素影上前去查看,再转告自己。
得知只要签下那张断绝关系的文书后,就可以不用还那笔钱后,韩老夫人赶紧收起泪水,直接签了字,按了手印。
一番闹剧,也终于随之落下。
只是,少了那些名贵玉瓷的装扮,韩府,也显得萧瑟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