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有的思想和行为,都带着另一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她以为这段感情该是独立的,但那是因为她有自由恋爱的思想,可余启蛰是太晏人,所认知的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才会因为大哥哥的不认同,而格外在意吧。
余娇想,她该试着多去理解余启蛰的,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拔下了头发上的玉簪,换上了手中的这根木簪。
先前她还羡慕过赵禹送茯苓姐耳坠,如今也收到了礼物,还是余启蛰亲手雕的簪子,本来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只是……余娇轻轻抿了抿唇角,重新拿起帕子给母兔擦洗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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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神不宁的杨夫人,在马车上听杨远尘说了花厅里发生的事后,心里更是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她刚回到京城不久,以前在京城交好的人家这些年早就断了联系,最近还未来得及走动,杨夫人并不知道近来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刘三姑娘会剖腹一事,从杨远尘接连说了这么多余娇的事情,又听到她是如何应对那程督公的,愈发觉得余娇那小姑娘,根本不容小觑。
她心里不由很是忐忑的道,“老爷,你说刘三姑娘心里还记恨着在青州时候,燕姐儿想害她的事吗?她会不会日后为难燕姐儿?”
杨远尘安抚她道,“刘大公子兴许就是在咱们府上见了余女医,才认出她来,咱们阴差阳错的也算是帮他们一家人相认了,刘三姑娘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你别胡思乱想。”
杨夫人点点头,又想到那日对余娇动手的是顾小侯爷,她还帮着求情了,燕姐儿也就是一时胡闹,可最终并未惹出什么大乱子,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只听杨远尘沉声又道,“你回去好好提点燕姐儿,今时非同往日,如今是在京城,让她收敛性子,休要再胡闹,以后若是遇到了刘三姑娘,让她好生给人赔个不是,待刘三姑娘客气一些,刘次辅于我有提携之恩,她要是再敢惹到刘三姑娘,我可不会轻易饶她。”
见杨远尘脸色严肃,杨夫人点了点头,她也知这些话是该好生叮嘱燕姐儿,以免燕姐儿再惹是生非。
回到府中后,杨夫人径直就去了杨寄燕的院子。
守在院门口的丫鬟见到杨夫人,赶忙行礼。
“燕姐儿回来了吗?”杨夫人一边问,一边进了院子。
小丫鬟赶忙道,“大小姐已经回来了。”
杨夫人点点头,这段日子燕姐儿时常出去,杨夫人想着她才回京城,少不得要出门走走转转,便不曾拘着她。
实际上杨寄燕这几日出门都是去了梁无双住的别院,自从那日在茶楼见过后,没过两日,就有人来杨府送信,信是直接送到杨寄燕院子里的,梁无双请她去住处玩,两人相谈甚欢,关系已经愈发好了起来。
杨寄燕今日也是为了去找梁无双,才没跟着杨夫人去刘府。
刘夫人进屋的时候,杨寄燕心情甚好的在绣花,她今日在梁无双面前吐露自己有爱慕的人,提到了余启蛰,不想竟然有意外收获,梁无双居然认得余启蛰,听梁无双话里的意思,是因为认识一个叫陆瑾的锦衣卫千总,才知道的余启蛰,那位陆千总似乎是余启蛰的师兄。
杨寄燕心里就在琢磨,前世余启蛰会拜程英为师,受到程英提携,是不是其中有梁无双引荐的缘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接近梁无双,想借程英的势嫁给余启蛰的计划,岂非更加容易达成?
杨寄燕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高兴的笑了笑,瞧见杨夫人走进来,她放下手里的绣棚,“母亲回来了?今日去刘府参加筵席累不累?女儿给您捶捶腿吧。”
杨夫人原本心情有些发沉,听了这话,只觉得女儿还是很娇俏懂事的,她笑着坐下,说道,“娘不累,就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杨寄燕让丫鬟搬了个杌凳在杨夫人身旁坐下,轻轻的给杨夫人捶腿,她心情好,满脸笑意的道,“娘想跟女儿说什么?”
杨夫人摸了摸她的发,神情温柔了许多。
自打余女医那件事后,她就觉得女儿大了,性情变了许多,心思也多了起来,不太跟她亲近了。
这会儿却觉得那些隔阂,像是不见了。
“娘今日在刘府见到一个人。”杨夫人缓缓说道。
“什么人?”杨寄燕好奇道。
杨夫人说道,“刘次辅家前些时候不是才找回丢失多年的小女儿,认祖归宗,你可能也想不到那刘三姑娘是我们从前便认识的。”
杨寄燕有些疑惑,“我们从前便认识的?谁啊?”
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幸运,一朝认祖归宗,就成了刘次辅家的三小姐,有了那样金贵的身份,难不成还是她们府上的丫鬟不成?
杨夫人看着杨寄燕,认真的道,“燕姐儿,那刘三姑娘就是从前在青州给我看诊的余女医,那余公子家的妹妹。”
杨寄燕原本给杨夫人敲腿的手骤然一停,下意识的站起身,端了一杯桌上的茶就喝了一口,而后道,“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是那个低贱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杨寄燕捏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泛白,很是用力,恨不得要将手中的茶盏给捏碎了。
杨夫人看着她的反应,轻轻的叹了口气,她这会儿心里已经平静了许多,柔声劝慰道,“今日刘府办筵席,便是为了她的及笄礼,余女医的确就是刘家新找回的三姑娘,娘跟她说过话了,她还提到在青州给娘看过诊,娘跟你说这些,就是让你日后见了那刘三姑娘好生给人赔个不是,客气一些,这也是你爹的意思。”
“我不信!她明明就是长奎乡下的村妇,被余家买去给余公子冲喜的,怎么可能会突然变成刘次辅的女儿?”杨寄燕声音有些发颤,浑身一阵阵的发冷,“她明明是来京城陪余公子科考的,怎么就成了刘家的三小姐,她本就是个下贱的出身,合该一辈子是地位低贱卑微的下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