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笑看了她一眼,“韬哥儿与我们不同,夫人应是怜惜他。”
刘瑶玉抱怨道,“可是母亲待韬哥儿比待大哥哥要好上许多,大哥哥那样出色,母亲却从未夸赞过一句,平日里也甚少关心大哥哥,每年大哥哥的生辰都要我提了,母亲才会记起。”
余娇想这可能就是越懂事的孩子,便越会叫父母忽视吧。
刘瑶玉往嘴里塞了瓣橘子,“算了,不提这个,说来我听母亲说你生辰快要到了,还要办及笄礼,你喜欢什么?我好给你准备礼物。”
余娇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说道,“二姐姐不要破费,随便送些什么东西都好。”
刘瑶玉见她不说,想着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毕竟是及笄,礼物还需得用心些。
“大姐姐和我及笄的时候,祖母都曾带我们去莲溪庵烧香祈福,过两日,等天好了,祖母应当也会带你去庵里。”刘瑶玉说道,“莲溪庵后山有处院子,我上次循着一阵琴声走过去,瞧见院里喂养了好些兔子,很是可爱,如今天这么冷,也不知道那些兔子怎么样了。
“三妹妹,祖母若是带你去莲溪庵,你帮我去看看那些兔子。”
余娇笑着应下,让蒹葭唤了李景进来,把写满了香料的纸张交与他,让他去府外找齐这些香料采买回来。
天冷没旁的事可做,香料一买回,余娇便整日呆在房里调香,香料培干后要上捣罗细末,刘瑶玉每日都耐着性子说要帮余娇碾香料,可每回碾不了多久,便就坐不住,余娇便不让她帮忙了,刘瑶玉就趴在一旁看。
这一日余娇筛好细末,去东苑院里找刘瑶玉一同去了后园折了数枝白梅,炼蜜调匀,制成数没芡实大小香丸。
刘瑶玉取了一颗,放进香炉里,焚烧后,轻轻嗅了嗅,一股清淡的梅香扑鼻而来,只觉屋内暗香浮动,酸甜交融。
她闻着有些陶醉,不禁痴痴问道,“这是梅香?味道很是新鲜,有如真的漫步在雪中梅林一般。”
余娇颔首,轻轻吸了吸鼻子,她许久不曾制香了,原先还怕制出的这匣子香丸,味道会有偏差,此刻闻着空气间熟悉的淡香,与从前所做的一样,才放下心来。
“此香唤寿阳公主梅花香,说来还有一段典故……”余娇话还未曾说完,屋外传来沈莞的声音,“什么典故?也让我听一听。”
蒹葭挑开帘子道,“姑娘,沈大小姐过来了。”
沈莞走了进来,嗅到屋内清淡沁脾的梅香,笑着说道,“这寿阳公主梅花香还真是好闻,清香淡雅,余娇你从哪儿得的如此好物?”
刘瑶玉一脸骄傲的道,“这是我三妹妹亲手制的!”
沈莞走近,拿起桌上一枚香丸,仔细看了看,“三姑娘竟还会制香?这制香的手艺与坊间卖的香丸也无甚差别了,香品更是比寻常的香丸要好闻许多。”
街铺里所售卖的香丸,梅香很难制得这般纯净清冽,多半都有些馥郁,倒失去了真正梅花香的淡雅孤高。
余娇笑了笑,“制香与药理相通,我从前读过许多香方,便试着制了些香丸。”
“你快说说方才的典故。”沈莞喜欢看书,对这种大雅之事的典故,更是爱听。
余娇用铁篦拨弄了下香炉,缓缓说道,“倒也不算是典故,是我从前在一本香方杂记上看来的,南朝宋武帝的女儿寿阳公主与宫女们在宫廷嬉戏,乏了的时候,便躺卧在含章殿的檐廊下小憩。微风拂过,有梅花落在公主额上,成五出花,拂之不去。经三日,洗之乃落。宫女奇其异,竟效之,后成梅花妆。世人称寿阳公主为梅花神女,而寿阳公主也确实嗜梅如命,研制出十多种名香,梅花香,雪中春信,春消息,在我所看的香方里被誉为梅香三绝。”
刘瑶玉听后,揪下一朵红梅,就往自己额心放去,“让我试试,这红梅真能在额心染上颜色?”
余娇看了忍不住笑起来,“杂记编撰做不得真。”
沈莞也笑着说道,“眉心放上一朵梅花妆点,的确很好看。”她看向桌上的香丸,朝余娇道,“你制的便是寿阳公主梅香三绝里的梅花香?这香丸可能赠与我几颗?在府中品茗焚此梅香,当是闲情别致。”
余娇让蒹葭拿了只木匣子,给沈莞装了七颗,“这次制的不多,等过几日我再做些其他香丸,咱们约个日子,一起品茗闻香。”
沈莞接过匣子,让她贴身丫鬟收好,笑着道,“我便是来给你和瑶玉送帖子的,静容说再过些时日,到了年节,府里都该要忙起来了,趁着年节前,约在腊月二十三,咱们几个去梅园聚一聚。”
余娇的生辰是在腊月二十,约在腊月二十三,刚巧过了及笄礼,她们也有空闲出府,刘瑶玉便一口应了下来。
沈莞又坐了一会儿,与余娇道,“我雪烟表姐昨日受冻着了风寒,受累想要再请你过去一趟。”
余娇听她将重音放在‘再’上面,想了想,便明白过来沈莞的意思,应是吴家人那边想要找她去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