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从没见过自家老爷这般盛怒的样子,吓得浑身打颤,腿软的道,“小姐在屋里。”
杨远尘铁青着一张脸,朝屋里走去。
画眉听到动静,忙急匆匆的对杨寄燕道,“小姐不好了,老爷来了,看模样像是怒极了。”
杨寄燕闻言心中一慌,忙扔下手中的花棚子,朝外间走去。
杨远尘迎面走了进来,扬手便是一耳光,狠狠的打在了杨寄燕的脸上。
杨远尘不是文弱书生,这巴掌又是气极扇出,杨寄燕被打得丝毫没有防备,身子一趔趄,直跪倒在地上。
屋中丫鬟见此情形全都吓得脸色大变,跪倒在地。
脸颊火辣辣的疼,立时便肿了起来,杨寄燕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颊,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杨远尘。
她是府中的嫡女,颇得杨夫人和杨远尘疼宠,从未被责罚打骂过,一时间委屈极了,眼眶盈泪,哽咽的道,“父亲为何打我?女儿一向乖巧懂事,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您怎么可以打我?”
杨远尘见她哭的娇气可怜,心中有些不忍,这毕竟是他亲生的女儿,可一想到丫鬟小蝶交待出她做的那些混账事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若真的乖巧懂事,就不会不知轻重,闹出这样的事来!”杨远尘盯着她,冷冷的说道,“西园住了贵客,我三令五申不准府中人踏足,你倒好,故意让小丫鬟领着余家那两个姑娘去那里!”
杨远尘蹲下身子,凌厉的逼问道,“燕姐儿,你跟爹爹说,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杨寄燕从没见过她父亲这般盛怒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怕了,捂着脸微微发抖,泪眼朦胧的哭着说道,“爹爹我没有,自从您说西园住了贵客,女儿循规蹈矩,从未去过那里,更不要说让小丫鬟带余家两个姑娘去那里了,一定是有人编造这些话来诬陷女儿。”
杨远尘只觉满心失望,他沉痛的道,“燕姐儿,小蝶已全盘交待了,你到现在还要骗爹爹吗?”
杨夫人进了院子,看着屋内的情形,有些不明就里,见燕姐儿跪在地上哭的十分伤心,小脸上还有被掌掴的痕迹,心疼的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平白无故怎冲燕姐儿发这么大的火?她可是你女儿,你怎能动手打她?”
她上前就要将杨寄燕从地上扶起来,杨远尘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气道,“慈母多败儿!你莫要管,今日燕姐儿险些铸下大错,长此以往,我杨府都要毁在她手中!”
杨夫人与杨远尘夫妻多年,却也没见他这般恼火过,能令他发这么大的火,燕姐儿定是犯了重错,她有心想替燕姐儿求情,嘴唇动了动,还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我且问你,知不知错?”杨远尘声音冷硬的问道。
杨寄燕拼命的摇头,脸颊上满是泪水,发髻都摇得有些凌乱了,垂落的发丝贴在她满是泪痕的小脸上,形容十分狼狈,她否认道,
“女儿没有骗爹爹,先时娘亲让女儿带余姑娘姐妹来我院里赏桂花,后来奶娘说旭哥儿醒来哭闹着要找我,女儿心疼弟弟,便让小蝶送余姑娘姐妹回娘亲那里,余姑娘说女儿做的桂花茶好喝,女儿还特意将剩下的茶饼全都赠给了她,这些娘亲和院里的丫鬟都可以给女儿作证。况女儿与余姑娘姐妹无仇无怨,没道理要害她们。”
见她仍是嘴硬,不说实话,杨远尘深吸了一口气,冷喝一声,“来人!”
外间的小厮立刻匆忙跑进了屋子里,杨远尘指着跪在屋里的画眉冷声道,“将她拖去院子里,给我狠狠的打!”
画眉吓得浑身瘫软,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拖着朝院中拉去,吓得朝杨寄燕求救道,“小姐,救我!小姐救我啊!”
杨寄燕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能护得住她。
院外很快便响起棍棒夯打的声音,伴随着画眉的惨叫,杨寄燕每听一声,心中便会哆嗦一下。
画眉在屋外痛叫道,“小……小姐……啊……救救画眉!”
杨寄燕掐着手心,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目光恳求的看向一旁的杨夫人,哀求道,“母亲,女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父亲是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还请您救救画眉,看在她贴身服侍女儿多年的份上,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父亲活活打死的!”
杨夫人捏着帕子,见她哭得如泪人一般,很是心疼,自个儿宠成掌上明珠的燕姐儿,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责罚?
她柔声劝说道,“老爷,您有什么话就跟燕姐儿好好说,这般要打要杀的是做什么?别吓坏了孩子。”
杨远尘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心中又怎不心疼?杨府子嗣单薄,前些年府中没有哥儿,只有燕姐儿这么一个闺女,女孩儿总是娇气的,他百般疼宠,要什么给什么,将这个闺女捧在手心里长大。
他原有多疼爱这个女儿,如今便有多失望。
燕姐儿自以为有几分小聪明,可那些心机,在他这个州府的父母官跟前,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审问过的案子没有上千也要几百,燕姐儿在他跟前说谎,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不求燕姐儿多么知书达理,婉婉有仪,只是这些年精心教养,却不能叫他的女孩儿是非不明,包藏害人之心!
须知害人终害己。
若是等顾小侯爷几人追究起此事来,他豁出老脸也保不住燕姐儿的性命!更遑论若是肖宁在杨府之事真的被宣扬出去,只怕他杨府满门不保!
院内画眉的痛叫忽然断了,有小厮进门禀告道,“老爷,那丫鬟受不住晕过去了,可还要继续打?”
杨远尘看了一眼杨寄燕,见她竟还不认错,狠了狠心,沉声道,“用盐水灌伤处,把人弄醒继续打!”
这是衙门里专门用来刑审犯人的招数,后宅女子又哪里见识过。
屋子里其他丫鬟闻言,伏在地上的身子都在微微发颤,这样一顿打挨下来,画眉焉还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