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
大商都城一座座府邸中,寒冬未至,权贵和富裕人家,已开始烧炭取暖。
唯有穷苦百姓家,还在硬挺着,不敢如此奢侈。
众生百态,人与人的差距,只需在烧炭一事上,便体现的如此分明。
寒风中,一支送葬的队伍敲打着走过,哭声震天,正是前几日在夜鬼之乱中死去的权贵的家人。
这些日子,都城去世的人,似乎越来越多,每隔几天,就能看到送葬的队伍。
多事之秋,都城上下全都人心惶惶,气氛压抑极了。
哪怕是傻子,都能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真冷啊!”
李家内院,云影圣主趴在窗前,说道,“这鬼天气,何时才能放晴。”
“可能,不会放晴了。”
门廊下,李子夜看着外面的天气,回答道。
“啥意思?”
云影圣主瞪大眼睛,一脸诧异地问道,“太阳还能一直不出来了?”
“寒冬将要来了。”
李子夜平静道,“寒冬笼罩大地,极夜随之降临。”
“不对啊,儒首他老人家不是还活着吗?”云影圣主不解地问道。
“所以,极夜还未降临。”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回答道,“只是阴云蔽日、冬季提前到来而已。”
说话间,李子夜伸手掩了掩腿上的裘袍,将双腿盖得严严实实。
“你也冷吗?要冷,进屋多好。”云影圣主疑惑地问道。
“不冷。”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圣主忘了,我的身体,是没有知觉的,盖上双腿,只是习惯,进屋就没必要了,我在等人,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来了。”
他都等两天了,再不来,他要骂人了。
“谁啊?”云影圣主好奇地问道。
“慕白。”李子夜回答道。
“小公子。”
话声方落,内院外,一名小厮快步走来,禀报道,“四殿下和九公主来了。”
“知道了。”
李子夜应了一句,吩咐道,“小四,走吧。”
“是!”
小四领命,推着机关椅上的小公子朝院外走去。
云影圣主的房间隔壁,闻人越秀打开窗子,问道,“圣主,小公子一直这样吗?”
“不然呢。”
云影圣主已然十分习惯地回答道,“李家能够成长至今,没有被人吃干抹净,都是有原因的。”
两人说话间,前院,小四推着李子夜走来,径直进入正堂中。
李子夜看着堂中两人的穿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问道,“两位这样的打扮,我是不是就不用行礼了?”
“李教习对我们,何时行过礼。”慕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拱手礼,我还是行过很多次的。”
李子夜笑了笑,转动机关椅上前,问道,“礼物呢,带了吗?”
“礼物?”
慕白愣了一下,诧异道,“李兄知道我们带了东西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总不能一直空手套白狼吧。”
李子夜笑道,“决战都要来了,你们总得给点诚意,不然,万一出什么事情,你们反手一个过河拆桥,我李家不就完了。”
“李教习,你这头发,白的一根也不亏。”
慕容闻言,迈步上前,将母后给的墨宝放入前者手中,说道,“诚意在这了,看看吧。”
李子夜打开慕容给的墨宝,看到上面盖有中宫印信的四个大字后,面露笑意,应道,“这赞誉,我受之无愧。”
说完,李子夜将墨宝递给了身后的丫头,吩咐道,“小四,将皇后娘娘的墨宝装裱好,然后,挂在我的房间。”
“还是收起来吧,被人看到不好。”慕容赶忙提醒道。
“行,那就先收起来,等事成之后,再挂起来。”李子夜笑着说道。
“是!”小四接过墨笔,恭敬应道。
“母后的诚意,李教习还满意吧?”慕容没好气地问道。
“满意。”
李子夜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皇后娘娘的亲笔墨宝,加上中宫的那个印,加起来,在长孙氏掌权后,基本已和丹书铁券差不多,关键的时候,能保命。
他虽然用不着,不过,可以留给李家。
“李兄,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
慕白听过两人的谈话,神色认真地问道,“我想要听真话!”
“我像是有事吗?”
李子夜听到眼前家伙还是一如既往与众不同的关注点,心中微微感动,笑道,“先谈正事。”
说到这里,李子夜看向眼前的九公主,询问道,“你我的大婚,是不是快到日子了?”
“快了。”
慕容回答道,“还有一个月,良辰吉日。”
“我猜,你我的大婚之日,一定不会太平。”
李子夜轻笑道,“弄不好,要见血光。”
“李教习的意思是,那一天,会出事?”慕容眉头轻皱,问道。
“我的意思,别等那一天了。”
李子夜正色道,“等得太久,夜长梦多,而且,真等到大婚之日,即便我们准备的再好,都未必能占到便宜。”
商皇的那个老狐狸,极有可能将所有赌注全都押在那一天,真等到那一日,谁胜谁负,不好说。
一个月,实在太久了。
“李兄,详细说一说。”慕白神色凝重地问道。
“将决战的日子,提前。”
李子夜平静道,“找个机会,我带着府中的几个丫头,陪着公主殿下一同出城祈祈福,给对手制造一点机会。”
大商的风气,有一点还不错,很像当年的唐朝,虽然封建,却不过于保守,尤其是女子,不至于出嫁之前,大门都不让出。
总体来说,大商在男女之事上,还是比较开明的,当然,也只是相较而言。
“李教习要拿自己作饵?”
慕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问道。
“不。”
李子夜认真道,“你和我,都是饵!”
慕白听过眼前好友之言,脸色沉下,问道,“李兄,此事,你有多少把握?”
“那要看,我们的对手愿意押上多少赌注了。”
李子夜心平气和地说道,“风险越大,收益越高,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倘若对手底牌尽出,我甚至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