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很快传来了宫女沙丽的死讯。
她夜里起身不久,脚滑摔倒在台阶上,后脑勺磕在了石头阶,昏迷后出血不止,等人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而亡。
沁妃伤心不已,动了胎气,不让太医查看,非要让人请凌王妃进宫。
这在君御炎和慕容九的意料之中。
沙丽与沙雅,一个医毒绝伦,一个武功高强,都是她的得力助手,死的又正好在派上大用场的沙丽,她如何能够甘心?
想来脑筋一转,就猜到沙丽的死与凌王府有关,所以急忙要慕容九进宫。
君御炎直接回绝了来王府的陈公公,还是以昨日的托词,正好说完话,里头传来慕容九压抑的咳嗽声,听起来十分难受。
君御炎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公公也听到了,王妃这次风寒太过严重,若是过了病气给沁妃娘娘,那就麻烦了,沁妃娘娘身怀六甲,是万万不能感染风寒的。”
陈公公连忙关心了凌王妃几句,等拿了赏银,才回宫去交差。
他只以为沁妃是只信得过凌王妃,所以才三番五次去请,哪晓得等他到了永和宫回禀,刚说凌王妃风寒加重,里头就传来沁妃摔打花瓶的声音。
“她自己是神医,为何连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
陈公公皱眉,心道俗话说得好,医者不自医,再说这春日里的风寒本就容易严重,皇上不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人家就算是神医,还能不让人家生病了不成?
不过他是万万不敢当着沁妃的面说这些的,所幸沁妃也没有为难他一个太监的意思,拿了点微薄的赏赐,他就回了养心殿。
“怎么垂头丧气的?沁妃情况如何了?”
皇上正在批奏折,他从凌王府回来之后,身体就爽利了很多,昨日休息了一日,今天就将朝政接手回来了,他的大儿子倒也识趣,马上就交出了所有权力。他倒是抽空去看了眼沁妃,见她情况还行,便又回来了。
这会儿看到陈公公这幅神色,抬眼问了句。
“凌王妃风寒加重,咳嗽得厉害,她是想进宫替沁妃娘娘看看的,但又怕过了病气。这点奴才可是知道的,陛下您染上风寒那阵子的辛苦,奴才们都看在眼里啊。不过沁妃娘娘有些生气,想来是贴身宫女没了,心情也不好吧,唉,那小宫女怎么就踩空了呢。”
陈公公到底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几次被沁妃当做跑腿的,这次还给他甩脸色,他心中自然不高兴,加上每次凌王和凌王妃给的赏赐都多,他当然向着凌王妃说话了。
这话一说,皇上想起前不久自己缠绵病榻的事,风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然而每年还是有很多人死于风寒。
搞不好,还是他给凌王妃过了病气了。
“那就让太医过去好好给沁妃看看,凌王妃既然得了风寒,近期就好生在府里修养,不要进宫了。”
皇上没有太当回事,不过是死了个宫女罢了,哪里值得伤怀多久。
也是沁妃老是说不舒服,他去了好几次,虽说沁妃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能令人心疼,但是几次三番的,他也有些不耐烦了。
永和宫。
沁妃捂着肚子,脸色阴沉。
这次她是真的动了胎气。
沙丽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根本没想到,有人会悄无声息的躲过沙雅的耳目,将沙丽轻而易举杀死。
沙丽不仅会医术,也耳目灵聪,寻常人岂能伤她?
更何况,皇宫里还有大内高手,有无数巡逻的侍卫,可沙丽还是死了,死的时候连呼叫都呼不出,生生流血而亡。
身上的毒药也全部被人搜走了。
也幸好沙丽身上没有解药,否则……
想到这里,她连忙吩咐沙雅去把解药拿来,她要亲自拿着才能放心。
沙雅从隐秘之处拿来了解药,沁妃贴身藏好,藏完又觉得不行,又拿出来让沙雅分开藏起。
“沙雅,便是有人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能透露半分,控制住凌王妃,就是控制住凌王,你也看到了,凌王他就是个疯子,他什么都敢做!”
“公主,奴婢知道的,您别担心这么多,好好养胎。对方只敢对沙丽动手,是因为知道她夜里要当值,只敢守株待兔,不敢贸然行事,奴婢是不会让任何人靠近您的。”
这话一出,沁妃脸色反而更难看了。
“是啊,守株待兔,那万一昨夜出来的人是本宫呢?”
想到沙丽血流干的死法,沁妃心中就升起后怕。
“不行,光有一个你,本宫不放心,沙雅,你去……”
沁妃让沙雅附耳过来,低声交代。
沙雅沉吟道:“公主,这会不会不太好?这样容易暴露啊。”
“怕什么,对方武功高强,有他暗中保护本宫,才能放心,本宫的性命很重要,千万不能让凌王那个疯子再得逞!”
沁妃也怕凌王那边会狗急跳墙,中原有句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凌王不是什么温驯的兔子。
而她很惜命,况且她腹中孩子也很重要,关系到事情成败。
所以沁妃就是心里因为沙丽的死再生气,也不敢再提前让一线天毒发,惹怒凌王。
于是慕容九在府中好几日,等病养好了,才在君御炎的陪同下进宫,为沁妃请脉。
不过还没到永和宫呢,戚皇贵妃就得知他们进宫,“偶遇”上了。
“你们进宫,只给你们的父皇请安,却来也不来本宫的宫中,是不是没将本宫当你们的母妃?”
戚皇贵妃脸上有几分怒色。
见两人只是行礼,都不开口多说两句,戚皇贵妃脸色更难看,深吸了几口气,才把怒意压下去,有些僵硬的说道:
“怎么不见把知瑾知瑜抱来让你们父皇看看?你们父皇这几日还时常提起他们。”
慕容九心中了然,这分明是戚皇贵妃自己想见孙子孙女了,却拉不下脸,打着皇上的旗子说这件事。
君御炎淡声道:“两个孩子还太小,天气冷,见不得风。”
戚皇贵妃脱口道:“见不得风,那就用襁褓包厚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