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御炎一向穿的,都是非黑即白,今日竟然穿了一身天青色带云纹的浅色衣裳,脸上的面具也在进屋后摘了下来。
慕容九看得眼前一亮。
他身上本身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又生得高大,脸上的疤痕消退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般骇人,与他本身的俊朗相比,这点疤痕并不起眼。
他穿黑色白色同样好看,只是会显得比较冷漠矜贵,这身浅色的衣裳,仿佛给他身上带了不一样的温度。
感觉他的气质好像更加温和了,是错觉吗?
慕容九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看,连忙问道:“王爷用膳了吗?”
“没有,本王已经吩咐厨房送过来。”
她点头,又问:“那王爷今日用药泡脚了吗?”
“忘了。”
君御炎确实忘了,他换好衣裳,一心要过来,便忘了泡脚的事。
慕容九心中一喜,太好了,在这里,君御炎总不至于要将她撵出去不让她看。
“那我让侍卫去给您拿过来?”怕他拒绝,她道:“您每天泡才有效果。”
君御炎猜出她的心思,她就这么想治好自己的腿?
她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是当晚的人?
那日他特意留下了一块玉佩,玉佩背面有他的“炎”字,没理由认不出来。
想到这里,君御炎便坐立难安起来,他想与慕容九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厨房很快便送来了饭菜,都是清淡的饮食,没有大鱼大肉,只有一道鲫鱼汤,熬得浓白,散发出香味,没什么腥气。
但慕容九还是没胃口,她早孕的反应更加严重了,有时候闻到荤腥就想吐。
君御炎道:“阿九,再陪本王用点。”
慕容九只得在他旁边坐下。
春桃过来帮她盛了一碗鱼汤,慕容九忍着反胃喝了几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君御炎眉头微蹙,正好此时施公公回来了。
“王妃,王爷命老奴从醉仙楼拿咸菜来,正好他们的大厨新做了几样小咸菜,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施公公是跑着来的,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汗。
慕容九诧异的看向君御炎,所以上回的咸菜,不是随手买的,是他看自己没胃口,特意为自己带回来的吧。
“尝尝吧。”
“好。”
她夹了一块腌黄瓜,脆生生的,有点酸,但对她来说,味道刚刚好,她眼睛微亮,就着几道咸菜吃了一碗肉糜粥。
她吃完,君御炎也放下筷子,叫人将吃食撤走,开窗通风。
白傲霜进去擦地的时候,看了没戴面具的君御炎一眼,眼神都差点转不动了。
她早先还觉得慕容九一个丑女,与凌王一个残废是绝配,却没想到,凌王的脸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骇人,反而贵气又俊朗,令人难以挪开目光。
这样好看的王爷与慕容九在一块儿,简直就是糟践了王爷!
白傲霜心里这样想着,忍不住心思荡漾起来,她平日都是蹲着擦地,这回,她故意跪着,压低腰线,将她傲人的身姿展露出来。
她觉得,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而且还有慕容九那个丑女在旁边做对照。
她搔首弄姿的擦地,微微抬头,露出精致的脸庞,但下一瞬,她却对上了凌王冰冷的目光。
“施公公,把她拖出去。”
白傲霜美目睁大,不敢置信。
施公公像是做惯了这种事,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给拉了出去。
“好你个狐媚子,竟当着你主子的面勾引王爷,看咱家不好好教你规矩!”
慕容九都怔住了,她自然也看到了白傲霜故作姿态,一般男人要么被勾引,要么当做没看见,没想到君御炎竟二话不说,就让人给拖出去了。
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可不多。
他这样的,才能当一位明君。
慕容九心中愈发坚定了要治好他腿的想法。
她听见外面已经没了声音,不知道施公公将人带哪里去了,便道:“王爷,翠花留着还有用。”
君御炎颔首,他知道当日慕容九将白傲霜买下是有目的的,他说:“施公公有分寸。”
慕容九笑了,她喜欢和君御炎打交道,不用多解释,他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春桃,你让珍珠起来吧。”
珍珠还跪在雨中,之前假晕了一次,被她用银针“救醒”了。
君御炎没有多问,但他清楚,慕容九既然会惩罚珍珠,那么心里应当不会对二皇子有多在意,今日她没有去赴约,就是最好的印证。
慕容九一心想着给君御炎治腿,叫人去打热水,一边道:“其实泡药浴效果会更好,只加入三个药包就够了,王爷以后可以试试。”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啊?”
她愣了一下,君御炎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之前在这里,也只是打水假装沐浴,实则没有下过水。
慕容九记得他说他不喜欢与人有肢体碰触,在这边沐浴,难免不方便。
她愣神间,下人已经把水倒进了里间浴房的浴桶里。
来回几趟,浴桶已经半满了。
春桃喜滋滋的拿了三个药包放进去泡着。
“小姐,施公公说姑爷不喜欢外人伺候,那奴婢就先出去了哦。”
门被春桃关上,空气都仿佛凝聚了。
君御炎坐在烛光下,正拿着一本兵书看。
慕容九也想出去,但是她又想看君御炎的伤腿,不看看,她也没法给他治疗。
但看君御炎沐浴,又不太合适,他们俩只是假夫妻啊。
思绪来回拉扯,慕容九最终还是留下来了,她得帮他治腿,只有这样,他才能再被皇上看重,太子之位,绝不能便宜了君昊泽!
反正她只看腿,别的地方绝对不会多看上一眼的。
等水温降下来的时间显得有些煎熬,慕容九也拿出了一本师父留下来的医书在看。
但满怀心事的两个人,看了半天也没翻页,不知看进去了几个字。
约莫着水温差不多了,慕容九先进去摸了一下,回头正要喊他,他已经走了进来。
高大修长的个头,走进来仿佛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深邃的双眸幽深,叫她心脏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