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比白天的时候要稍稍小了一些。
戴维一路跟在爸爸身后。
晚上八点多的难悯村,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行人。
“爸爸,瓷娃娃,如果被完全用完……不太会发生这种情况吧?”
“理论上来说,一般不会。而且你是第一次参加巡逻,其他人也都多少会照顾照顾你的。关键是,你要随时注意,雾随时有可能朝着你的方向飘散过来,你千万不能让雾飘到你身上,哪怕你只有一小根手指碰到那片雾,那也就完了。”
听到这里,戴维不禁打了个寒噤。
“爸爸,你也巡逻过很多次。你觉得……在那片白雾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里,爸爸停下了脚步。
“村民们都说,在那白雾里面,有着某种怪物存在。但是,那么久以来,似乎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里面是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道。”
戴维隐隐觉得,爸爸似乎在瞒着他什么。
“三叔……葛三叔当年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觉得,在白雾里面,也许是……是……”
一片雪花恰好在这时候,洒落到了戴维的鼻尖上,让他觉得整个鼻子似乎都要被冻僵了。
于是,他没能将那个字给说出来。
但虽然他不说,戴维的爸爸也知道了他想要说什么。
“别胡思乱想,”戴维爸爸拍了拍他的头,说:“好好跟着林队长他们,记住,盯紧白雾,千万不能进入到白雾里面,到时候,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你。”
戴维的家,距离村东的白雾边缘地带,其实不算很远。
越靠近白雾,荒废的田地和房屋就越来越多。会住这里的人,相对也少很多。
村民们都不敢生活在这里,就怕白雾哪一天,会忽然弥散过来。虽然十年来白雾一直很稳定,但是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博。
“这里的地都荒了。”看着那些废弃的荒地,戴维爸爸露出惋惜的神情,对从小就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的他来说,好好的土地被荒废是真的很可惜。
这时候,戴维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屋子,正亮着灯火。
看着那个位置,戴维冷冷瞥了一眼,忽然啐了一口。
“呸!”
会住在距离白雾区域那么近的地方的,想也知道,只有那两个人——和昀,苏文歆!
“你做什么呢?”戴维爸爸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说:“别做多余的事情。”
“和昀,他是杀人凶手!”
“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乱说。”
“好……”
戴维回答得非常敷衍,压根没有把爸爸的话放心里去。
五年前,戴维的好友,沉立生在参加巡逻的时候,永久葬身在了那片大雾中。
他一直坚信,凶手就是和沉立生一起参加巡逻的和昀。事实上,村子里大多数人也都那么想。
小时候,他和沉立生,苏文歆都是一起长大的,年龄都只差一两岁而已。而苏文歆一直都是难悯村的村花,因为长得漂亮,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想去闯荡大城市。
沉立生是村子里面最帅气的小伙,小时候戴维一直觉得他们两个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但怎么也没想到……苏文歆后来会做出那种事情。
“但愿哪一天他们死在巡逻的时候!”戴维用爸爸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老戴!”
这时候,戴维已经看到了远处的巡逻队的几人。
林泰主动走了上来,对戴维父子说道:“你们来得还蛮早。”
这时候,还不到八点半。
“早点来比较好。”戴维爸爸将戴维推到林泰面前,说:“林队长,我家这兔崽子,就交给你了。请你……多多关照他。”
“好嘞,一句话的事情!我一定将你儿子好端端地送回到你身边。”
戴维则也是对林泰深深鞠了一躬:“林队长,请多指教了!”
“指教什么指教,咱又不是日本人!”林泰的性格显然非常豪爽,拍了拍戴维的后背,说:“好了,做好准备,跟过来吧。我给你们演练一下队形。”
“听林队长的话,我先走了,戴维!”
随着父亲渐渐离去,戴维不禁想起了朱自清的那篇《背影》。
不知不觉,父亲的头发也变得那么苍白了。
林泰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说道:“戴维,你记住一件事情。以后,不要轻易地对人弯腰屈膝。人,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戴维点了点头,内心却是不以为然,别人是来求你,你是村长小舅子,没必要求别人,自然是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了。
随后,林泰带着戴维,走到其他几个队员面前,说:“好了,现在还有两个队员没来。等人到齐了,咱们就预先演练队形。”
“好!”
“好!”
“在此之前,我先说明一下,”林泰将戴维推到他们面前,说:“戴维是第一次参加巡逻,所以,我想将他安排到队伍中间,大家尽量多照应他一番。可以吧?”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点了点头。
虽然林泰是在征求大家意见,但他是队长,又是村长的小舅子,又有谁敢得罪他呢?
“好,戴维,到时候你就在我们队伍中间。你别太担心,注意到白雾里面有动静,就马上通知大家。”
“林队长,”一个女队员说:“我有个问题啊。雪越下越大,这天也很暗。你也知道,在白雾旁边,手电筒也好,火柴也好,都会失去效果。那么暗的情况下,有可能我们会注意不到白雾弥散过来。而且,地面那么滑,万一我们走路一个不慎,滑入到白雾区域里面……”
女队员的话,的确是说出了大多数人内心的担忧。
“是不是可以撒点盐?来融化雪?”有一个队员提出了一个想法。
“不可能的。哪里来那么多盐啊?食物的分配一直都是严格配给的。”
“那……”
大家都是忧心忡忡,一片黑暗的大雪天,必须要在白雾旁两米范围内行动,走路再怎么小心,万一滑了一跤,后果不堪设想。
“大家只能走路步调尽可能小一点。冰面虽然滑,但只要走得小心一点,还是可以避免的。”林泰早就预料到大家会问这个问题:“而且晚上也没那么暗。”
“这……”
“好了,巡逻总会伴随一点危险。大家多注意一点就是了。”
这时候,另外两名队员,都过来了。
九个人就这样都拿好了竹竿。
“好,我们先操练一下队形。”林泰指着一侧的荒废田地,说:“我们就假设这是白雾,我们先走上一遍。正好,这一块地面冻得也很厉害。”
“好。”
“好的。”
于是,九个人站成一排,然后,绕着旁边的荒田,握紧手上的竹竿,就开始走了起来。
因为地面结冰的缘故,大家也都走得小心翼翼。
“好了,时间紧迫。大家做好准备,走吧!”
毕竟时间有限,队形演练也没用太长时间,就在林泰的带领下,前往白雾区域了。
随着不断靠近白雾区域,戴维的内心也越来越进展。
而且,他总感觉,越靠近白雾,周围似乎也越来越暗了。
终于……
在一大片荒废田地的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翻涌着的白雾。
戴维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这就是……囚禁了他们所有人十年的大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