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是…值了…”
今世仇今世报，对林央来说，哪怕是永世不得超生，能够让这三人这辈子得到报应，那也是值得的。
林央把目光从顾清修那张美艳的脸上移开，投向地上的昏迷不醒的三人，语气阴冷的说。
她性格并不软弱，对方打到她跟前辱骂她，她都会反击回去，一个两个还好，她有能力反抗。
但到后来，两个三个，四个五个，拉着她的胳膊，她拼了命也挣脱不了。
渐渐的，从这些人手中能讨得到的好处一点点消磨，直到再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卫生间被甩巴掌，被打火机烧头发，夏天在教室被人恶意泼冷水。
那时候穿的本来就单薄，冷水一过，身体的曲线被衣服贴的紧密无比，教室里几十双眼睛，上百只眼睛都拿看小丑一样的目光看她。
讽刺、嘲弄、戏谑、嫌弃、偶尔夹杂着几道怜悯，但很快就被冷漠代替。
因为是离异家庭，她想跟父母谈一谈转学的事情，都被对方严厉的遏制。
“你能不能懂点事？你都多大了，不要再给我跟你爸找麻烦了！你不去招惹他们不就行了？还有一年你就毕业了，忍忍就过去了，别没事找事了。”
“什么？那个小兔崽子打你！反了天了！还有没有王法了，走，央央，我们去伤情鉴定，妈的，不扒他们一层皮我就不姓林，非得让他们赔钱不可，打人能是白打的？”
“央央，你看这钱也赔了，就算了，转学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了，你们都是同学，以后好好相处，你看你这几个同学家里多富裕，以后跟他们打好关系，别老惹他们不高兴了，这钱我先帮你留着，等你上大学了再给你。”
“呦呵，这不是靠挨打讹诈我们的赖皮狗吗？怎么？今天那老赖皮狗没跟着来？来，再让哥几个出出气，回头再赏你们几口饭吃。”
…
“呸，臭傻逼，死了还不让老子安生，她爸妈私底下不停找老子要赔偿，还特么威胁我，一家子臭要饭的，一口咬定就是我害死的林央，死也不松口，警察还揪着不放，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因为学习压力大死的每年都不少，非得往老子身上扯，一群煞笔。”
“张队，你看要不...”
“不能算，没有证据就找证据，这些年因为校园暴力死亡的孩子还少吗？要是我们也放松警惕，那还不如扒了这身警服，回家种红薯来的好。”
…
林央死后的当晚，本该在黄昏跟着无常前往冥界。
可世事无常，当晚负责的无常见她身奉功德许多，就允许她留在人间，到了头七再把它接走。
正常人死后，头七回魂，是指死后在冥界报道后，统一由无常引路，投胎前再看一眼这辈子的亲人。
如果这辈子积德行善，就有在七天游荡的特权。
林央就有这个特权，并不是她这辈子积的德，是上辈做好事无数，被人在心里感念着，甚至死后，每年在她牌位前祭奠的人也不少。
不过，按理说这样大的功德，这辈子本该是顺风顺水，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怎么会一路坎坷，爹不疼娘不爱的？还被人欺辱至此？
这些顾清修不知道，她只知道，林央该为了这些臭虫失去投胎的机会。
“我看你身上并没有被怨气缠身，怎么会想着手刃他们？还有，顾青城哪里得罪了你吗？”
南清德看了一眼顾青城的方向，发现后者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明显一怔，握着柚子叶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用了力。
神色也变了变，略带些不正常的苍白，这是紧张的表现。
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顾青城捏着柚子皮，双唇抿成一条直线，他还是没有勇气带上这开启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而林央听到南清德的话，阴冷的目光从地上的三人身上移开，看着顾青城那斯文羸弱的身姿，露出复杂的恨意来。
仇恨和不忍相互交错，让林央的消瘦苍白的脸，顿时狰狞起来。
她阴恻恻的说：“他一次次把我从黑暗中拉出来又推进去，自以为是的好心，把我推入更深的深渊。”
她不是不明是非，可能是家庭的不幸造成了她有些扭曲的心理，所以在死后，才会想把这个在黑暗中为她照明的男生一起拖入黄泉。
人死后的贪念和欲望会两极化，要么放下，要么嗔恚。
林央就是在这两级化中反复辗转，最后升起了带顾青城一起走的冲动。
那是她第一次出手，也是最后一次，吊灯掉下来的时候，林央有一阵后悔，在没有得手后，她可以说是逃，也可以说是躲的消失在顾青城的周围。
顾青城对她很好，虽然他家境普通，相对孙浩楠的家底并不优渥，但是因为有高超的音乐天赋，被苏荷高看。
两人时不时的一起练琴，苏荷把他当朋友，孙浩楠为难林央的时候，他出头，孙浩楠碍于苏荷的面子，也不会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但顾青城不可能一直在林央身边，总有兼顾不到的时候。
这时候，跟孙浩楠关系不错的时玲，就会把她堵在卫生间，用手机录下她衣领大敞，露出肌肤的视频。
用来威胁她不能把她们在她身上做过的事情声张出去。
为了不让顾青城看到她狼狈的一面，林央一直都伪装的十分放下，甚至为了让他相信已经没人欺负她，她跟他说，他们已经跟她道了歉了，再也不会欺负她了。
可事实呢，迎接她的是更变本加厉的待遇。
直到她死前的一晚，被孙浩楠和他的几个朋友按在学校天台，妄想强迫她帮他们泄欲。
当时的林央情急之下，一头撞在墙壁上，用寻死来震慑他们的行为。
当看到她的头皮不住的往外渗血，孙浩楠开始慌了，并不是因为林央受伤，而是对方的眼神已经渐渐涣散，空洞而平静，让人不难相信她真的会一头撞死。
孙浩楠怕林央死在他面前，到时候有麻烦，所以带着人灰溜溜的离开了天台。
谁知道，林央顺着墙壁坐下，一坐就是一晚。
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开始下雪，她才慢慢站起来，不顾偷跑上来吸烟的学生那探究的目光，径直向天台边缘走。
一个男生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他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扭头朝同行的女生喊：“快叫老师！这妞儿要跳楼！”
林央已经趴在了用砖头砌的围栏上，她用力挣脱，那男生有些瘦小，一边拉着她，一边还害怕被林央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