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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还没下班,池遥就被陈允茵叫到她的办公室。

“池医生,那位赵延少尉又投诉你了,这回还抄送了部长。”陈允茵背对池遥站在窗台前,手里拎着个水壶给盆栽浇水。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在池遥面前越来越不端官架子。

池遥的视线落在被水打湿后显得更加浓绿的叶面上,心里比第一次被投诉时更平静。

赵延上午才说如果她二十天内不能让解意痊愈就去找部长投诉她,结果现在就忍不住了,看来气得不轻。

“组长,请问他这次投诉的原因是什么?”

陈允茵哼笑一声,声音不带一丝严厉,仿佛一个唠家常的长辈:“说你不专业,工作态度还差。”

她啧啧摇头:“把质疑工作能力这种事直接搬到大领导面前说,不就是奔着让你丢工作。你这脾气能把人得罪到哪里去,说到底是他心眼比头发尖儿还小,脾气比炸.弹还爆。”

“那……部长是什么态度,您知道吗?”池遥谨慎地问。

“哪怕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部长也会对外做做面子功夫,对内护着我们自己人,更何况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当然不会听信赵延一面之词,你不用担心。”

“谢谢组长。”

陈允茵把窗台上的盆栽浇完水,将喷壶放回台子上,扯了张纸巾擦手,回到办工作前坐下,笑得和蔼:“部长很赏识你,说有机会想见见你。”

“有机会拜访是我的荣幸。”

“还有件事,部长的消息比我灵通。”

她故意卖关子,池遥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仍配合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您说。”

“你们那个培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陈允茵挑挑眉毛,满意又得意,“你考得不错。”

意料之中。

池遥露出惊喜又谦逊的表情:“这么快?”

“一共才二十出头个人,四个老师批改自己名下的考卷,一天就能出分。”她又故意吊人胃口,“你不想知道你的成绩?”

“还没有正式公布……可以问吗?”

“考试成绩又不是什么秘密。不过部长肯定没去记你的分数,他只告诉我你的排名。”

陈允茵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两个梨涡像是盛了蜜,得意兮兮地竖起一根食指,“第一名!”

她脸上笑开花,看池遥的眼神宝贝得不行,激动地直敲桌面:“第一名啊!你可太争气了池遥!真给我们omega组长脸!”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您的支持和照顾。”

“诶诶诶,我哪里算得上照顾你,是你自己争气。虽然之前让你争取把Alpha组的那些新人甩在后头,但说实话我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她越看池遥越觉得舒心,啧啧感叹:“Alpha有先天优势,你肯定付出超人的努力才取得现在的成绩,不论是部长还是我,谁不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所以我让你不用担心,随便那个赵延投诉,部长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谢谢组长,我继续努力。”

“好好好。”陈允茵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脸上的喜庆收敛几分,正经道:“找你来除了说赵延投诉这事,还要谈谈解意的情况。”

她目含审视地看了池遥数秒,问:“解意跟你说过吗?”

池遥即刻会意,陈允茵指的是军事部给解意安装释毒芯片的事,她在试探自己和他的关系亲近到哪一步。

好在解意提前和她通过气,这种程度的刑罚在军区默认可行,但对外界而言已经超出军区的执法权限,属于动用私刑,会被舆论诟病,故而军事部要求不能对外透露。

他不能对外说,她自然不应该知道。

池遥稳住眼神:“军事部的人那天找我问了关于解意的一些情况,我猜到他可能出了问题,而且他回来后颈部多了一道伤,应该是惩罚措施之类……但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半真半假的谎言最能骗人。

陈允茵点点头,没有详说,只道:“你猜得差不多。但可以放心,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伤害。”

“明白。”

“还有温蕴的事。”陈允茵翻开日历查看日期,数了数:“还剩十四天。”

她脸上露出几分悲悯,叹气道:“只剩十四天温蕴就要执行死刑了。”

“我会听从安排,去给她做送行仪式。”

“送行仪式的事不用操心,军事部那边有专人帮你准备所需物品,你只要人去一趟,走个流程就行。”

她又问:“解意最近情绪还好吗?”

“还好。”

“他在你手下我挺放心的。”陈允茵一只手搭在眉梢上轻轻揉按,表情看着有些头疼,“他这段时间遇到了大大小小不少事情,如果没有一个安抚他的人,我真担心他步温蕴的后尘。除了照顾他的身体,你也要多关心他的心理状态,他出事了会非常麻烦……军区短时间内很难再找到一个3S级omega测试员了。”

“明白,我会尽力安抚好他。”

陈允茵长叹一声,摇头感慨:“温蕴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她是军区不少omega的主心骨,出了这样的事,就怕剩下那些人有效仿的或者崩溃的,云凌就是个例子。”

池遥抿着唇,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就这些。”她拧着眉心,似不愿再多交流,“你先回去吧。”

……

从陈允茵办公室出来,没过多久就到下班时间。

解意在理疗床上躺了大半天,输液加吃药,那股被暴力伤害的剧痛感已经消散不少,只要不碰到骨折的位置就不会很疼。

池遥带着他从便捷通道下楼,又乘通行车回宿舍,一路通畅,没有对身体产生过重负担。

韦枫还没回来,房间里没人。

刚扶解意坐下,池遥的私人终端就显示傅弥申请语音通讯。

她朝阳台指一指:“我可以去那里接通吗?”

“可以的。”

傅弥那边应当是在室外,背景音有些嘈杂:“池遥啊,律师找好了,何诉介绍的人,贵是贵,厉害也是真厉害!我们打算吃过晚饭就启程。”

“你也来?”

“来啊,反正现在军区信息库不敢碰,我又没什么事,解意大美人出行和沟通都不方便,总要有个人跟律师团对接才行。”

她又笑嘻嘻道:“顺便来看看你,都两年没见过了。”

“我们不是经常见么?”

“那不一样。”傅弥故意说些肉麻兮兮的话,“我都好久没见过你真人了,不记得你抱起来什么感觉,也忘记你的温度了。”

池遥搓了搓手臂:“公司就只剩何诉了。”

“有她足矣。手下一帮能人都很服她,把公司运营得好好的,你坐着数钱就行。”

“我……”

“嘭——!”

池遥刚开口,突然被一声粗暴的踹门打断,连傅弥在终端另一头都听到:“什么声音啊?”

阳台门半掩,池遥看见韦枫一脸暴戾走进来,浑身散着阴沉气。

她担忧地蹙起眉:“傅弥,我先挂断了。”

与此同时,正在座位上看书的解意被这炸耳的动静惊得身上一凛,牵扯到伤处,痛苦得弓起身子。

“解意哥,你回来了,伤怎么样了?”

韦枫情绪太差,纵然是表达关心,也声音冷硬,面无表情。

更糟糕的是,他如往常一样,进门就开始扒身上的衣服,军装外套的拉链被一把顺滑拉开,露出里面暴露艳俗的穿着——

黑色蕾丝布料紧紧裹贴在胸部位置,隐隐约约透出底下白皙的皮肉,只有那隐私的两点,被裁成心形的黑色皮料遮盖着不可见,越发引人遐想。其余部位全部大喇喇袒露着,纤细的腰肢上戴着一条绕肚脐而过的链子,一直延伸到军装裤里,可以想见,长裤之下的下半身是怎样的搭配。

“别……阳台有人!”解意疼得抽气,拼着一口气把话说出来,声音都发抖。

可他终究没赶上韦枫脱衣服的速度,没来得及在阳台门被推开前拦下他的动作。

韦枫刚听见解意的话,视线已经落向那扇被推动的门,对上一双震惊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情绪全部消失,仿若一张没有生命的白纸,浑身关节被按下暂停键,褪到臂弯的外套勾在肘间,甩甩荡荡,衬得他身躯僵硬,仿佛在嘲笑他多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