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首都有没有认识的律师？”
当然有。池遥抬手抹抹鼻尖，和成堂良明里暗里斗了好几年，她和律师打交道的时候可不少，但这些没必要让解意知道。
她当即点开私人终端:“我找朋友想想办法。”
“谢谢。”解意紧紧错着手指，掐得指尖泛白，又问:“是不是要很多钱？”
池遥找到傅弥的账号给她发消息，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实事求是道:“好的律师确实很昂贵。”
“如果……”他觉得难以启齿，却只能逼迫自己开口，“如果钱不够，能不能……能不能找你借一点？”
话说到最后，他的头和声音一起低下去。让人出力又出钱，真是得寸进尺，况且他不清楚池遥的财务状况，贸然开口借钱，还不是一笔小钱，不就是仗着帮了人家道德绑架么。
预想中谈钱伤感情的事并没有发生，律师费于池遥只是小钱，话进到耳朵里，无需经过考虑她就脱口而出:“没问题。”
解意感激又难堪:“我会尽快还给你，但……如果费用实在很高，可能要等到三年后。”
池遥的终端上，傅弥发来回复:“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带着最顶级的律师团队出发，费用的事让他不用担心，你这些年给我发的工资我都存着呢！”
“我们对半分摊。”
“好好好，给我一个补偿解意大美人的机会就行！”
池遥总算抬起头，对上解意情绪低落的眼睛，她温声安抚道:“费用的事你不用担心，嗯……我有朋友是从事律师行业的，她欠了人情，愿意免费帮忙。”
解意眼睛一亮:“真的吗？”
“真的，不用担心。”
“谢谢你，池遥。”解意搓着手，将心里话掏出来，“我长年在军区生活，和外界已经脱轨，如果不是你，让我找个律师都费劲。”
池遥拿过他手里的纸杯，给他重新添了一杯水:“你是不是忘了你帮过我什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我的回报。”
解意捧着纸杯抿水喝，黑白分明的眼睛从杯沿处探出来，闷闷“嗯”一声。
池遥觉得他这样很可爱，撑着脸看他，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没意识到自己盯的时间有些长。
“……”解意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飘忽，喉结轻轻滚动，心脏越跳越快，他不得不转移话题以分散她的注意力:“考试考得怎么样？”
池遥在解意面前没有虚与委蛇，实话实说:“我感觉发挥得很好，考的重点刚好都在我的复习范围之内。”
她会这样说就表明十拿九稳，解意眼里闪着钦慕的亮光:“池遥，你真厉害，什么都做得很好。”
“术业有专攻，刚好在我擅长的领域而已。”她起身往准备间方向去，“我先准备一下，稍后帮你排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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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训考试结束后池遥又回到清闲的状态，上午处理完组里事务，她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回来打算消磨时间。
路过三楼走廊的某一房间，紧闭的窗帘忽然“哗”地被拉开，她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正对上诊疗室里的刘臻。
他激动地朝她招手，打开窗户上的锁，探出半个身子趴在窗台上，脸上乐呵呵的。
“池医生！”
池遥笑着打招呼:“刘医生。”
“诶！你培训期这个时间点都不在办公室，乍一见着人我都不习惯了，哈哈哈！”
“以后就会经常见到了。”
“那是那是。”刘臻眯着眼睛瞅池遥手里的书，“诶哟，你还看企业管理类书籍？和我们这行关系不大啊。”
“工作不忙就随便看看。”
刘臻啧啧感叹:“池医生真上进，不像我，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就不思进取了！”
“刘医生不要妄自菲薄……”池遥正尴尬措辞，左手边一间医务室的门打开，将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池医生，刘医生，你们在聊天呢。”赵龄笑盈盈走过来，“我刚好没事，听见有人在说话就出来看看，原来是你们。”
“来来来，一起聊会儿天！”刘臻热情招呼。
赵龄倚上窗台，觑着池遥的脸色开门见山:“池医生，你最近和林医生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
池遥微顿，面不改色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赵龄和刘臻对视一眼，脸上有点尴尬:“就是吃饭的时候聊到过你……感觉他好像对你有敌意。”
刘臻往嘴里塞一把零食，嚼得瓮声瓮气，附和地点点头:“当着我们的面阴阳怪气，也没遮着掩着。”
池遥沉吟片刻，无辜地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
“可能也不需要太多理由。”刘臻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说:“人性嘛。他前两天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又刚好撞上池医生立功，看着别人意气风发心里肯定不是滋味，眼红吧。”
赵龄懒懒倚着窗台，都是几个关系好的同事，也没那么多讲究，一边和他俩说话，一边用自己的私人终端浏览网络：
“眼红归眼红，背地阴阳怪气干什么。我觉得还有可能是积怨已久，你看咱们几个合共吃过那么几回饭，他恨不得回回给池医生上教育课，偏偏池医生又有自己的主见，不听他的话他就生气。我的确不赞成咱们这个岗位的人跟那些测试员走得太近，但说到底是站在Alpha角度上忌惮他们的高等级，池医生是beta，又不受信息素压制。”
“拉拢不了就背刺。”刘臻啧啧咂嘴巴，“你这么说，倒是符合林医生的一贯风格。”
赵龄挑起眼皮和他对视一眼，俩人心照不宣地撇撇嘴，这事涉及温蕴，秉持看热闹不惹事的底线，他们俩都没给池遥细说。
池遥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她自然察觉到两人有所隐瞒，但没往心里去，她对林卓余的过往一点都不感兴趣。
“唉，南乾那块又打仗了！”赵龄在终端上看到新闻，忽然插进新话题。
刘臻反应平常，仿佛听到的是“今天天气很好”这类不痛不痒的话，嘴里零食嚼得咔吧响:“隔三差五就打，有什么稀奇的。南乾那几座被污染的城市压根没法儿住人，要我说，干脆还给反叛派算了，省得打个没完没了。”
“军人思维和咱们不一样，听说战争最惨烈的时候，全靠拿下南乾那几座城市鼓舞士气，重建军队信心，在他们眼里是荣誉的象征吧。”
赵龄一顿，啧啧摇头:“咱们这回伤亡惨重啊，牺牲了一百三十七位镇守的Alpha。”
往前推几年，一百三十七这个数字不值一提，可这近五年来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多人员伤亡。
刘臻脸上的散漫收敛起来，点开自己的终端查看:“怎么会这样？咱们好多年没输过了。”
“底下有评论怀疑是反叛派安插了卧底，泄露了我方布防信息！”赵龄惊道。
刘臻并不完全认同：“谁知道呢，也许真就是疏忽了没打过……”
两人没有注意到的另一边，池遥眉心皱紧，抱着书的手扣紧书脊，视线定定落在某处却没有聚焦。
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军区把战败和加密信息库被入侵的事联系起来，认为真的是卧底作祟，强行牵连到解意身上……
正思及此处，腕上的光脑忽然提示有通讯申请，她点开申请人名片，瞬间瞳孔震颤——
解意的直属领导，军事部少尉赵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