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城。
整夜的异象,令得全城无眠。
抛开漫天的流光溢彩不谈,太师大战妖人这个话题,便足以令得所有人津津乐道。
与大多数北境之人心中迷惑不同,闻仲最先造访的便是这里,并且声势弄得满城皆知。
虽然他们看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足以用丰富的想象力,将那激烈的斗法场面还原出来。
后来,有人留诗赞曰:
妖雾弥漫蔽乾坤,太师挥鞭斩鬼神。
宝剑寒光惊日月,金甲战气震星辰。
邪祟胆裂魂飞散,天地澄清日月新。
一战功成天下定,万民敬仰颂英名。
而在侯府之中也是一样的,崇侯虎与手下臣工,在花园之中摆上桌椅,彻夜看了这场焰火秀。
只是他们的想法并不乐观,仙人斗法固然令人兴奋,但战斗持续地越久,却也正说明妖人的实力越强。
身为北境之主,他自然是希望异象结束的越快越好。
可无比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天明时分。
“太师!”
当闻仲现身之时,他顿时大喜过望地快步迎了上去,靠近之后,却又紧张地上下打量。
闻仲跃下麒麟,双手虚扶:“崇侯不必担忧,老夫无恙。”
“太师,可已确定?”崇侯虎面露紧张的神色。
闻仲知他心意,叹了口气,低声道:“崇侯节哀,汝之兄长已然不在,此袁福通乃妖人变化而来。”
崇侯虎眼中闪过悲伤,咬牙切齿道:“太师,不知那妖人可已伏诛?”
“唉……”闻仲眼帘低垂,摇了摇头,“那妖人颇具手段,业已逃脱了。”
“啊?”崇侯虎大惊,“那妖人竟有这般本领?”
他有些不解,既然妖人逃了,太师为何不去追,难不成已经退出了北境?
思及此处,他扯出一抹笑容,出声安慰:
“太师不必懊恼,妖人既然逃出北境,想来定然不敢再度来犯,太师此战亦可算作全功也。”
“非也。”闻仲面色一冷,摇头道:“妖人并未退走,北境之乱恐难短日平息,老夫此来,实则是与崇侯商议对策。”
崇侯虎闻言,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若太师都奈何不得那妖人,我等凡人岂不是……”
闻仲目光闪了闪,叹了一口气:“此事颇为复杂,非只言片语便可道清。”
崇侯虎迷茫的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不妨入书房详谈,如此可好?”
他以为这是太师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让太多人知晓。
“不必了,此地便好。”闻仲摇了摇头,扫视了一眼在场群臣,“此事需诸臣齐心协力,方可挫败妖人谋划。”
“我等在所不辞!”诸人齐齐拱手应诺。
“快快,太师快请坐。”崇侯虎反应过来,赶忙将闻仲让入座位。
一阵乱哄哄的客气过后 ,诸人坐定。
闻仲面色微沉,缓缓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原来那猢狲逃脱之后,闻仲便动用天眼搜索其踪迹,可结果却令他心中一沉。
此妖再次幻化出了无数分身,收拢那些本欲逃离北境的叛军,随即又化整为零,各自觅地隐藏。
更可恶的是,那些分身竟然动用了度化之术。
真身则四处游走,其遁术极快,便是发现了,一时也难以追及。
其目的不言自明,便是利用叛军不停骚扰村落,令北境处处燃起战火,使得闻仲首尾不能相顾。
当然,这是看穿了闻仲的软肋,知晓他不愿多做杀戮,击杀凡人。
届时,叛军只需避过守备强横的大城,还有追击的军卒即可。
其分身无需参与争斗,只要选出首领度化,便可令无数凡人充作炮灰。
若闻仲选择四处清除分身,则正合其意,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
若选择追杀真身,那么便只能放任分身祸乱北境,时日一久,民心必失,后必生乱。
而那猢狲所承担的因果,不过是度化些许凡人罢了,反噬微乎其微。
西方教度人的本事,闻仲可是心知肚明的,足可令人丧心失智。
“那妖人所谋,便是如此,不知崇侯可有不解之处?”闻仲捻着胡须,眸中冷光四溢。
“嘶……”崇侯虎吸了一口冷气,“那妖人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北境岂非永无安宁之日?”
这话一出,在场臣工顿时炸开了锅,纷纷窃窃私语起来,面上慌乱的神色显而易见。
“咳咳。”闻仲轻咳两声,睨了诸人一眼,冷声道:“尔等可是怕了?”
语落声止,现场立时落针可闻,安静的可怕。
“太师,是某家失言了。”崇侯虎率先反应过来,苦笑出声。
闻仲面色微霁:“崇侯不必如此,那妖人确是有些手段,乍闻之下,难免撼动心神。”
崇侯虎眼睛一亮:“太师可是已有应对之策?”
闻仲眯了眯眼睛:“应对此獠,仅凭老夫难以成事,尚需崇侯与诸位助力。”
崇侯虎拱了拱手:“此乃我等本分,还请太师明言。”
闻仲扯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我等修士不宜过分杀戮,否则恐有天罚,那妖人亦是如此。”
“崇侯需择一将领,率军出赤水关,攻取断龙峡,截断叛军后路,彻底围困战乱之地。”
“强行度化有违天道,其不敢肆意施为,所聚之众定然有限,必行分化袭扰之策。”
“围困之地,我军人数在优,可对零星叛军进行围剿,使其成无源之水,终必干涸。”
“至于那妖人真身,纵然遁术极快,难以追及,但在老夫的追索下,也必然难有所作为。”
崇侯虎闻言,先是点头,可随即又一脸纠结地开口:“太师,那妖人纵有您老看顾,可其分身亦有神通,我军将领亦难抵挡啊。”
闻仲笑笑:“崇侯多虑了,可知其此前破城之时,为何不用分身之术?”
他知道这种顾虑,乃是人之常情,若想诸臣一心,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还请太师教我。”崇侯虎拱手。
闻太师环视一周,果然众人都竖起了耳朵,笑道:“北境有人族气运压制,修道之人若无敕封,道法难施。”
“这妖人根脚颇深,故不畏此,却也仅限于真身罢了,其分身并无钢筋铁骨之能,凡人将领亦能诛之。”
说到此处,他突然一顿,目光扫过在场诸人,正色道:
“尔等须知,那度化之法不在此列,若领军之时,俘获其分身,切莫与之独处,直接杀之即可,切记,切记。”
“吾等听令。”诸臣应诺。
“崇候可还有疑虑?”闻仲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崇侯虎。
崇侯虎松了一口气,笑道:“太师此计甚好。”
接着,他面色一正,对在场诸臣道:
“太师当面,可有人愿意担此重任,领兵夺取断龙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