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缓过气来。
“陛下,有刺客。”
刘隅听到这两个字,也是暗暗吃惊,天子春猎,这是何等大事,怎么会有刺客呢。
刘协听到刺客二字,彻底慌了神。
刘隅虽然吃惊,但还是稳住心神。
“刺客在何处?”
宦官应道:“在山林之中,已经和董相国身边的甲士交上手了。”
“刚才一个甲士快马前来,调集此处的甲士,向董相国处集结。”
刘协听到这里,心中稍定。
“董相国身边有吕将军,必然无恙。”
刘隅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可疑。
天子春猎,此处早已经被甲士巡查过,即便是有刺客。也绝不可能有大规模的刺客。
董卓身边带着的甲士不少,又有吕布相护,即使遇刺,也不会有实际危险,怎么会再从此处调兵。
他急忙走出营帐之外,只见大营外的人手,已经被调走了大半。
之前随处可见的甲士,只剩下寥寥数人。
刘隅越看越觉得不对,可是具体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调虎离山。
不好,这些人目标极有可能是皇上,
这种念头一出,他就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
要不然怎么会把这边的甲士调走。
他一时想不明白,到底是谁会刺杀天子,可是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脱困,其他的事只能等一会再说了。
刘隅环顾营内,看着还在一旁跪着的宦官,心中有了主意。
过了不久,只听见营帐周围有人一声凄厉的喊声。
“有刺客,保护皇上。”
然后就是刀剑碰撞和喊杀声。
文臣听到喊杀声,个个躲在营帐之中,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王允听着帐外的刀剑声,走出帐外,只见有许多甲士向着天子的营帐冲去。
他们一个手持大刀,和皇帝营帐前的甲士战成一团。
王允险些瘫倒在地。
脑海中如同海水冲岸,翻腾不已。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刺杀董卓吗?
怎么向天子的营帐冲去了。
莫非他们以为董卓在天子营中。
这个念头一出,就被王允马上否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董卓骑着骏马出去,众人都看见了,岂能认错。
他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最后只留下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
他瘫坐于地,口中呢喃道:“袁绍大胆,竟敢弑君。”
“竖子误我啊。”
此时天子帐前的甲士已经死伤大半,只有几人也已经满身伤痕。
一个身形高大的魁梧汉子看着这几人至死不退,脸上也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魁梧大汉冷冷道:“速速退去,某饶你们不死。”
一名中年将军模样的人,冷笑一声。持刀立于身前。鲜血从刀身之上缓缓流下。
此时他全身已经满是血迹,可眼睛的表情却越来越亮。
“兄弟们,可愿退去?”
身后几名甲士齐声道:“誓死不退!”
中年将军脸上露出满意笑意。
“好,那就让我们痛痛快快战上一场。”
“愿随将军死战。”
中年将军哈哈大笑,笑声响亮。
“众兄弟随我杀贼。”
身后的甲士也齐声大笑,笑容没有悲壮,只有坦然。
“杀贼。”
“杀贼。”
……
……
魁梧大汉冷笑道:“既然不退,那就去死吧。”
说完,手持长刀纵身而上,一刀劈出。
两队人马重新战成一团。
一时间,到处都是刀锋和骨头碰撞的声音。
魁梧大汉的加入,让这一方的力量倍增,
只一会功夫,天子营帐前的甲士,除了中年将军,都被屠杀殆尽。
中年将军此时如同血人,已经无法站立,他用刀驻地,艰难站起身来。
看着中年将军这副模样,魁梧大汉眼神也露出一丝敬佩之色。
“某说话算话,此刻让开,还饶你不死。”
中年将军此时眼神中没有的笑意,只有平静。
他用力握住手中长刀,用尽全身的力量奋力击出,魁梧大汉微微一惊,似乎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中年将军还有这样惊人的爆发力。
他毕竟身经百战,虽惊不乱,他后退两步,躲开致命一击,手中长刀顺势劈出。一刀把中年将军劈翻在地。
中年将军口中大量鲜血涌出,弥留之际。口中依旧呢喃道:“杀贼,杀贼。”
中年将军眼神悠远。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一个静雅小院,院内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张罗着饭菜,两个孩子正在玩闹嬉戏。
魁梧大汉,看着中年将军闭上眼睛后,撩开营帐,带着甲士走了进去。
刚进去,他就瞳孔急缩。
只见营帐内除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宦官,竟然再无人影。
“天子去哪了?”
他把长刀架在宦官脖颈之上。
宦官此时看着满是血迹的长刀,险些昏过去。
“陛下,被,被,皇,皇叔,带,带走了。”
魁梧大汉听到这句话,脑海中闪现出不久前的画面,似乎是有一个宦官领着一个年轻人走出营帐。
他本以为只是闲杂人等,并没有在意,可没想到竟然是天子。
“快搜,他们跑不远。”
“唯”
王允看着天子营帐前的甲士一个死去,魁梧大汉领着甲士走进营帐。
他一口气上不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老夫愧对天子,愧对大汉,愧对先帝,愧对王家列祖列宗。
我本想除贼,却不想害了天子,老夫又何面目活在这世间。
想到这,他又一口鲜血喷出,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魁梧大汉领着甲士,在营帐中已经找了一遍,可是依旧没有找到天子的身影。
他一气之下,杀了几个大臣,可是依旧于事无补。
天子失踪了。
他们又能跑哪里去。
他环顾四周,最后确认了一个方向。
所有的营帐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逃向了山上。
魁梧大汉脸上的杀意,逐渐退去。
他冷冷看着身边的甲士,
“往山上追。”
魁梧大汉脸上的杀意逐渐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戏谑的表情。
山中林木密集,便于躲藏,可他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就是猎户出身,他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比他更熟悉山林。
即便在狡猾的猎物,也逃不出他的手心。
在他眼里,对方连猎物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追上他们。
他甚至能够想到在他的刀下,瑟瑟发抖的天子匍匐在地上的情景。
从他妻儿被官军无情的屠杀后,在他眼中就没有的尊卑。
他只相信手中这把刀,只有这把刀握在手中时,他才会感到踏实。
他还记得那年春天,地宝将军死在屠刀之下,他被官兵追杀,仓惶而逃,最后躲在了山林之中。
在山林中他整整躲了一年,直到风头过去后,才从山林中出来。
然后他来到冀州从军,因为骁勇而被提拔为校尉。
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生存,他并不喜欢在褐红色旗帜下。
他觉得红色旗帜下的人腐朽堕落,毫无生气。
他还是喜欢在黄色的军旗之下。那面旗帜下的人生动真实,充满斗志。
在那面旗帜下,他曾听到过在这世上最美妙的口号。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