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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是要死的,仙也一样。既然都是死,不做点什么再死,说不过去,不是吗?”

王三耸了耸肩,张志和张了张嘴,接着挠头,思索:“厉害,厉害,你果然适合修道。”

“道一直都在众生的眼前,众生都可以修道。

我心中的大同,只是我认为合适的道路,有多少人愿意追随,都是大家的决断。

好的道,没人会拒绝。

你认为修道应该自己管自己,但我认为,修道应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我这人不挑,好用,符合目标,能促进道途的添砖加瓦,就用。

现在,苍生多思虑,明廷强盛,百姓恐惧。

那么,天命之言,能促百姓不恐惧,能让他们看到我的道和明廷的道有何区别,让他们处在自身利益去寻道,顺天应人,则我事可成。

至于因果……修道之人在意甚么因果?那不是佛家才在意的?你都只修今生,只为了肉体成圣,你还管因果作甚?

难道成仙了,还斩不了这因果了?”

张志和呆呆看着王三,最后皱眉,思索,片刻才叹息:“难怪你的面相变了……”

“相由心生。”王三补了一句,“修道修的是自己的道,过分在意别人的道途,只会着相。

别人的道,应该是给自己的舔砖铺路的,是让你更好踩着过去的。

不是一定要一直沿着走的。”

“厉害!厉害!”张志和感慨,“既然你们兄弟俩都打算留我,那么我有一个要求。将来你若登基,道门密藏,我来写。”

“我审核通过,就能发。”王三说。

“好。”张志和深呼吸,“你果然奔着九五之位去的。”

“称帝非我愿,奈何这是此间风险最小,速度最快的一条路。”王三撇撇嘴。

张志和则是盯着他好一阵:“果然,你太适合修道了,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其中影响。”

王二看王三没说话,轻咳一声,说:“对了,王号,三子你应该还没定下来。道士,你说说,定什么好?”

张志和看着王三:“三爷以为呢?”

王三沉吟片刻说:“想了几个,周、秦、梁、顺。”

“顺……”张志和直接听到了最后一个,笑道,“果然有人给你提过刘伯温说的谶语。

不过,你既然姓王,为何不考虑新?

难道你觉得王莽不够看?须知,王莽那个时候,与你现在还是蛮像的。”

“那为什么不能是新顺?”王三白了他一眼,“既然我都不同以往了,那就新顺呗。”

“也成,但顺为三刀断首,王字比皇字少个白头,三刀断白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我军号曰大同。”王三看着张志和,“大同出于礼记,巧的是,礼运最后一大段,都是讲顺之名。

天子以德为车、以乐为御,诸侯以礼相与,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谓大顺。

大顺者,所以养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故事大积焉而不苑,并行而不缪,细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间。连而不相及也,动而不相害也,此顺之至也。

故明于顺,然后能守危也。故礼之不同也,不丰也,不杀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

故圣王所以顺,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

用水火金木,饮食必时。合男女,颁爵位,必当年德。

用民必顺。故无水旱昆虫之灾,民无凶饥妖孽之疾。

故天不爱其道,地不爱其宝,人不爱其情。

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车,河出马图,凤凰麒麟皆在郊棷,龟龙在宫沼,其余鸟兽之卵胎,皆可俯而窥也。

则是无故,先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

王三念完了礼运的后半篇,盯着张志和道:“不论元明,国号皆出易经。

本来我也想从易经选,比如大成,比如其他。

但后来,我想了一下,还是选择从大同之基而出。

礼记·礼运的后半篇,全是关于顺的称呼。

这里的大顺,曰顺乎伦常天道。

甚至,就连老子的道德经内也有: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这里的大顺,曰自然。

我所行之道曰大同,致大同便是行大顺。

所以,所谓的三刀断白头,又如何?我本就断过一次。这个号,除了我,谁压得住?”

王三平静的定下自己的王号乃至未来的国号。

张志和却掐着指,片刻之后,脸色微微僵硬:“没错,你确实能压得住。那么,王号呢?我一并帮你算了好了。”

“新顺王。”王三挑眉,一点都不以为然。

“嘶,你是真不怕死。”张志和自然能听出王三的这话里的意思。

整个中华历史上,新朝王莽的地位,是绝对突出的。

但至少是个王姓大一统政权,虽然短暂,但至少牛逼过。

现在王三要把“新”这个国号的因果也担在身上,大同出而新顺。

好大的因果。

张志和颤抖着手算了一阵,最后冷汗都下来了:“你可知,这一路,你得造多少孽?”

“两千万人是我的底线。”王三想了一下说,“打完天下,剩个一亿两三千万,就能最快速度恢复国家实力与状态,然后进入扩张期。”

“疯子!”张志和啐了一口在地上,是血沫。

片刻后他才缓了神说:“罢了,你要担这两道因果,都随你吧。只希望你能扛得住。”

“死了也没事,至少我来过。”王三顿了一下,想了想继续道,“我不来,也会有人来,这是必然的。至于因果,我不信,也懒得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张志和刚想说话,王二又问道:“那个,三子定的号,能保多少年。”

张志和闻言看向王二,看他一脸期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王字正好就是三刀断白首,得笔正好是八段。

而合白字,也是分为八段。

一白首,六十年,一段就是十五年。

因此,称皇帝,便是十六段,合二百四十年。

顺字曰:须把曲水引直,即三顺而直。

那便是有三曲,意为立国有三灾。

也就是说,以“王(wàng)顺”而制天下,想要保住国运,需要解决三个灾。

虽然不知道三个灾是什么,但每个灾解决,或许能多得一白首即一甲子国祚。

也就是说,若是能解决三灾,再添三甲子,全国祚可得四百二十年。

当然,能否全解决,那就看后世子孙了。

但只要但凡解决一个,那就是三百年。”

“两三百年……”王二顿了顿,终于算是满意的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王三并没有说什么,管他两百年,三百年,他都无所谓。

迄今为止,他的每个举措,都是为了活下来。

他可不想沦为养料。

还是那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有能力,他就往下做,没能力,那就尽可能稳定局势。

不然明末清初人头滚滚,华夏陷入停滞的灾难,会让他每每想起,都很难喘息。

明知前路何如,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真的是到死也没把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