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家什么来头,竟然如此无法无天?”
谢玉刚叙完详情,虎国公凌海山便阴沉着脸走到了大殿中央。
北境一战,敢死队说到底还是他麾下将士,何况他曾亲口承诺会厚加抚恤四名烈士遗属!
如今吴迪家眷被残害至此,他岂能坐视不理?!
百官的目光也齐齐投向了谢玉,都在暗自揣测,这李家是殿中哪位大官的亲朋故旧!
李家已然引起公愤,他背后之人的仕途也算走到头了!
谢玉吸了一口气,凝声道:“恕微臣斗胆,这李家正是杏妃娘娘的母家。”
“什么?!”
“杏妃?!”
……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脸色剧变,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若是以往,得知李家犯下如此恶行,他们好歹要仗义执言,据理力争。
可如今杏妃怀有龙胎,若真要对李家严加惩处,惊扰了杏妃,动了胎气,损了龙裔,这罪责谁担当得起?!
因此满朝文武竟是噤若寒蝉,都失去了言语。
就连虎国公也面露讶色,默默地低下了头。
只是谢玉和胡大莽仍如铁塔般站在大殿中央,面色严峻,大有不讨个说法誓不罢休之意。
皇帝也没料到这无法无天之人居然出自杏妃的母家,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殿内的气氛陡然间沉重而压抑!
良久,皇帝默然道:“立刻派御医前往招州吴家,责令招州府衙释放吴老汉。
招州知府免去官职,永不叙用!内务府拨银三千两,用于补偿吴家损失和治疗两位男丁的伤势!”
百官倒也没料到皇帝如此迅速地给出了处置方案。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事情到此为止,不能牵连杏妃的家人。
百官理解皇帝的做法,但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按理说他们这个时候应该来一句“陛下圣明”,可谁也迈不动腿,张不开嘴。
皇帝微微叹了口气道:“杏妃刚有身孕,一切以龙胎为重,你们可明白?”
皇帝话都说得这么直白了,百官还能说什么?
就连谢玉和胡大莽都觉得皇帝能做到这个程度已殊为不易。
这时皇帝又道:“朕立刻下诏给李金利,让他约束族人,若是再作奸犯科,朕绝不轻饶!”
“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不得不承认,皇帝确实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明天子。
他如今宽纵李家,确是情有可原!
这事落在殿中任何一人头上,他们未必能比皇上做得更好。
谢玉奏明道:“显圣公府已派了季神医前往招州,胡大人也派了京兵前往招州府衙,如若知府没有真凭实据,想必吴伯父很快就要出来了!”
听到显圣公府几个字,皇帝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若是吴家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内务府开口!”
百官心中也一凛,显圣公虽然已经远离朝堂,可曾经的部属家中出了事,他是绝不肯袖手旁观啊!
(
散朝后,谢玉和胡大莽结伴同行,两人都有些闷闷不乐。
谢玉苦涩道:“等二爷回来,若是得知我们把事情办成这样,少不得一顿训斥……”
胡大莽不住地唉声叹气,皱着眉头道:“先不说二爷,等下见着了吴夫人,也不好开口!”
李家将吴家害成这样,却没受到半点责罚,吴夫人多半失望至极!
但两人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前往国公府通报消息。
另一边,萧玉霜,季神医一行连夜赶路,在第二日正午赶到了招州吴家。
吴家见一大队人马出现在府门前,如临大敌,闭府不出。
杜南望上前扣门道:“我们是显圣公府庸二爷的人,快快开门!”
左军副指挥使沈一刀也喊话道:“我们是左军指挥使胡大人派来的,不要害怕!”
吴家人都知道已故吴大爷是显圣公的下属,胡大人也曾数次登门,这才放下了戒心,打开了大门。
一名老者上前拜倒,泣不成声道:“请各位大人为我吴家做主!”
杜南望指着季博端道:“这是天下第一神医季神医,先让他去看看两位公子的伤势!”
天下第一神医?!
老者呆了呆,随即原地跳起,惊喜交加道:“神医请随我来!”
刚走了两步,又对着杜南望深深一礼:“请代我吴家上下谢过二爷大德!”
吴家规模也不小,丫鬟仆役有七八人,显然吴迪牺牲后,朝廷的确没有亏待他吴家!
几人到了后堂,先去看过昏迷不醒的吴二公子。
季神医给他把过脉后,微笑道:“气脉淤塞导致昏迷不醒,金针刺穴辅以药石,倒不难医!”
老者喜出望外,对着季神医连连道谢。
几人又来到另一间房,床上躺着的是吴三公子,正躺在床上望着虚空发呆,对进来的几人视而不见。
老者小声道:“三儿,这是庸二爷请来的神医,让他给你看看,说不定……”
老者语声哽咽,已说不下去,只因他知道吴三公子的伤势有多重。
就算是天下第一神医也未必有办法。
听到“庸二爷”三个字,吴三公子的呆滞的神情才终于有了一丝异动,目光扫过众人,落在女扮男装的萧玉霜身上。
这个少年实在俊俏得过分,任谁都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吴三公子哀声道:“大哥血战沙场,纵横北境,我这做弟弟却成了一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
季神医已知吴三公子被打折了背,神色也十分凝重,只道:“我先看看!”
老者面容苦涩,为难道:“自从把三儿接回家后,我们就没敢动过他,就怕他伤上加伤……”
季神医点了点头,对杜氏兄弟道:“你们把三公子翻过来,我看看。”
杜氏兄弟便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吴三公子翻了个身,又剪开了他的衣服,眼皮都忍不住一跳。
原来这吴三公子的脊柱竟是断成了两截,断口相隔数分,在皮肤上刺出两点凸起,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