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显圣公到访,刑部尚书郭追可谓倒履相迎,兴冲冲赶到府门口。
郭追笑容可掬,拱手作揖道:“有什么事公爷吩咐下人传达即可,怎劳公爷亲自登门!”
自唐庸横空出世后,外御强敌,内平叛乱,短短一年时间助皇帝总揽大权。
当初那句“得唐庸者得天下”一语中的,皇帝一党无不对他推崇备至,视为大华福星!
进了大厅,奉上茶水后,郭追笑道:“公爷大婚是天大的喜事,我还以为公爷忘记下官了!”
显圣公上谢府提亲的事情朝野尽知,但是却没几人收到请柬,百官都觉怪异。
唐庸神色一滞,随即苦笑道:“并非晚辈不敬,只是晚辈这次五女同娶,与礼制不合,贸然相邀,恐给各位大人惹来麻烦!”
“哦?”
郭追怔了怔,道:“原来如此,那公爷今夜前来是?”
显圣侯虽然位高权重,但和其他官员甚少打交道。
与郭追虽然私交不错,但也是头一次登门,显然不会过来串门的。
唐庸道:“实是想向郭大人打听一件事情!”
郭追道:“公爷但说无妨!”
唐庸道:“不知近两日有没有江南的人犯押送至京?”
郭追想了想,道:“昨夜的确有几人送到了刑部大牢,是不是江南来的,下官倒不得而知!”
“郭大人不知道?”
郭追掌管刑部,部下犯人的情况他怎么会不知道?
郭追道:“只因这几名人犯都是借用刑部大狱关押,下官并非主事之人。”
唐庸微微皱眉:“不是刑部抓捕的人犯?”
郭追向厅外看了看,见并无他人在,小声道:“圣上近日似乎另组了一支暗卫,这几名人犯是暗卫带来的!”
唐庸略感惊异:“暗卫?何时成立的?”
郭追道:“就在近日。下官原本还以为公爷是暗卫首领,因为那些暗卫全都来自西南……公爷可知那暗卫首领是谁?”
“谁?”
“秦修仪秦大人!”
“秦修仪……”
唐庸似乎明白萧若愚为什么会暴露了,想必是秦修仪当日在翠微城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郭追看向唐庸道:“公爷与这关押之人……”
唐庸不好将详情托出,只道:“郭大人,能否想法子让晚与人犯见上一面?”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只是这事必须办的极为隐秘,否则恐怕要给郭大人带来的天大的麻烦!”
“这个……人犯既在我刑部,倒也不是不可能……”
郭追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因为他相信显圣公的为人。
唐庸拱手谢道:“好,晚辈静候郭大人佳音。”
离开郭府,唐庸牵着马慢慢走在长街上,他知道要解救萧若愚比平定西南更加麻烦!
据他所知,华朝立国后,前朝遗老曾组织了多少反叛活动。
流落民间的前朝遗孤也一直是大华几任皇帝的心病,如今萧若愚落网,皇帝怎肯轻易放过他?
更何况,由于曦儿姐妹的关系,自己这显圣公不知不觉中已有了勾结前朝余孽的嫌疑!
他相信皇帝不会对付自己,但想保住萧若愚和曦儿姐妹却千难万难。
但得知消息后,唐庸没有片刻的迟疑和犹豫,萧若愚和曦儿姐妹他都要保。
可是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或许要抛下京中的一切,从此流落于江湖?
他不怕一无所有,他本就一无所有,但是他怕因此事连累了那帮兄弟……
刑部大牢内,秦修仪提着一个食盒,走在阴暗的甬道中,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
很少有人知道,刑部大牢地下还有三层,最底下的一层关押的通常是犯下重罪的皇室成员。
关进这一层,基本这一生都没有再出去的可能。
如今的地下三层已被暗卫接管,见秦修仪到来,行礼后赶紧打开了大门。
秦修仪扫视了一眼里面的暗卫,平静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
“是!”
四名暗卫齐齐退了出去,背对大门。
秦修仪缓缓走到一间牢房门口,里面有一道人影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爷,吃些东西吧。”
秦修仪语气中带着一丝感伤,蹲下身,从食盒中取出食物,通过方孔塞进了牢房。
墙角那人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慢慢地向牢门爬了过来。
秦修仪不忍再看,起来转过身去,又继续往牢房深处走。
背后传来“哐啷”的声音,显然酒菜被碰翻在地,然后是那人狼吞虎咽的声音。
很快,秦修仪出现在另一间牢房前,他转身点亮了墙上的油灯,牢房中的景象也显现出来。
“是你?”
牢中人犯慢慢地靠了过来,语气中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意外。
秦修仪皮笑肉不笑道:“萧先生,别来无恙!”
萧若愚看着秦修仪道:“你我把酒言欢宛如昨日,想不到今日相见,竟是在这牢狱之中!”
秦修仪平静道:“只要萧先生肯将圣上想知道的和盘托出,未必不能重见天日,那时晚辈再与萧先生把酒言欢。”
“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萧若愚已经走到牢房门口,能清楚地看见秦修仪的面貌。
他不一样了,表情阴冷而狠厉,哪像去年那个洒脱飘逸,侃侃而谈的状元郎。
秦修仪冷冷道:“修仪此来并非与萧先生叙旧的,有几个问题要请教萧先生!”
“萧某怕是没什么能教秦大人的!”
萧若愚摇了摇头,缓缓退回了牢房阴暗处。
秦修仪淡淡道:“如此,晚辈只有对萧先生动刑了。”
萧若愚明显愣住了,他没想到秦修仪一言不合就要动刑,丝毫不顾往日情谊。
不说念及往日前谊,就算是普通犯人,也要威逼利诱无果后才动用大刑吧?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反正落入朝廷手里,他已经做好任人鱼肉的准备。
萧若愚微微一笑:“悉听尊便!”
“来人!”
秦修仪一声威严呼喝,远处的四名狱卒立刻赶了过来。
秦修仪回过头,冷冷道:“押送刑室。”
两名狱卒打开牢门就要去捉萧若愚,萧若愚道:“不必劳驾,我自己走。”
刑室正中燃着一盆熊熊炭火,炭火中烙铁已被烧得通红。
墙角两张老虎凳,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血迹掺杂着锈迹,瘆人得很。
萧若愚已经被绑在木架上,秦修仪闷头持着烙铁拨弄炭火。
过了一会,秦修仪道:“只要萧先生交代前朝宝藏的下落,并协助朝廷扫除所有乱党,修仪或许可以跟圣上求求情,饶你一条性命。”
萧若愚笑道:“秦大人不必客气,请用刑吧。”
“好!”
秦修仪猛地起身,取过墙上的一条皮鞭,又在桶中蘸了盐水,冷冷道:“萧先生,得罪了。”
“啪!”
皮鞭甩动,萧若愚白色的囚服上立刻多了一道血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