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不能着急。”朱高熙回头瞥了眼老三,“现在诸多外邦使臣都在大明,这时候动手不是最佳时机,等春节过了。”
“还是二哥考虑周全。”
朱高燧笑得灿烂,露出暗黄的牙齿。
‘老头子无情,别怪我无义。’
被朱第一张空头支票耍了快二十年,泥人都有三分火气。
朱高熙狼眸微眯,尽显狠辣,“放心,奉天门的守将是我的人,不急一时半会。”
“哦!”
朱高燧不由诧异地望了眼朱高熙,随即,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二哥,高,实在高!”
他是真没想到奉天门的守将竟然是二哥的人,到时候奉天门一开,进去就是奉天殿……秒呀!
“哼。”
朱高熙嘴角咧起,杀机毕露,
“虽说还不能对老头子动手,但是我们可以把那小兔崽子先解决了。”
“这事交给三弟安排吧。”
“好!”
……
人算不如天算,两位王爷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谋逆的事情给人听了去。
……
“玩得真花。”
床铺上,盘坐着的李馗,缓缓睁开眼,满是戏谑。“一条蛇跟一只狼合谋,呵呵。”
蓦然。
“吱。”
但见桌子竟有只大灰耗子,黑豆般的眼珠闪烁着灵性。
“久等了。”
李馗敛下思绪,轻轻颔首。
“大人客气了,小鼠也是刚来。”
大灰耗子口吐人言,小短爪似不好意思般摸了摸脑袋,“只是有负大人信任,这两天来,我的兄弟姐妹们并没有找到水鬼一类的踪迹。”
“没事。”
李馗摆了摆手。
林东东的案子本就没那么简单,当时只是未雨绸缪的布置,只是现在……这条暗手有了更好的用处。
就在这时。
深邃的夜色中,一只麻雀飞过窗沿,落到李馗的肩膀上,叽叽喳喳说着话。
“辛苦了。”
“叽叽。”
李馗摊开手,两颗丹药出现在掌心,麻雀欣喜地啄了颗咽下,另一颗扔到了大灰耗子怀里。
“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们去做。”
“大人请说。”
“你去赵王府……“
李馗吩咐安排新的事宜,随即两个纸人符箓贴在它们身上,以便能实时了解情况。
没多一会。
鸟儿自窗棂飞出,老鼠钻过门缝。
“办法总比困难多。”
虽说身处锦衣卫,但别忘了赵王朱高燧才是锦衣卫头头,李馗能知道的,他能不知道吗?
这条情报网络动用不得。
于是乎。
另辟捷径,利用调禽、聚兽,召唤稍有灵智的动物来帮助自己打探消息。
李馗看向桌上的灯油,火光在瞳孔摇曳,嘴角勾起笑容:”朱瞻基,这回我可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希望你不会被吓到。“
紧接着。
李馗取出绣春刀放在膝盖上,微阖着双目。
种种精要如流水般淌过心中。
他在修行一门新的神通。
……
……
“咕咕咕。”
鸡鸣,天亮。
北平城上空炊烟袅袅。
小院木门打开,一身飞鱼服的李馗,挎着绣春刀,伸了个懒腰,径直往北镇抚司行去。
北镇抚司。
李馗眼一眺,看见袁彬在门口等候。
“袁彬。”
“大人,您来啦。”
“怎么了?今天还特意在这里等。”
袁彬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怪事,东厂那边来了位千户,说是要和我们一同处理林东东的案子,卑职觉得不对劲,先在这里等您。”
“原来是这事啊。”
李馗还以为什么事,笑了笑:“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昨晚圣人下了口谕,让东厂的人协助我们破案,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武当道派的弟子。”
“圣人的口谕?!”
袁彬讶异地瞪大眼睛,随即目露思索。
他敏锐地意识到昨晚的百官朝宴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奈何他身份低微,无法知晓内情。
“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东厂的千户。”
说着,李馗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袁彬敛下思绪,紧随其后。
不多时。
李馗回到了自己在北镇抚司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见青年道人坐在上首的的位置,身着繁复的玄色道袍,翘着二郎腿,捧着茶。
见到有人进来,只是微抬眼帘,瞄了眼。
神态倨傲嚣张。
“东缉事厂,裴鸣。”
“锦衣卫,李馗。”
“李副千户别站着啊,找个地方坐,喝喝茶,一天就过去了。”
裴鸣微扬起下巴,俨然反客为主。
夹枪带棒,阴阳怪气。
李馗嘴角翘起,似笑非笑,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坐了下来。
房间陷入寂静,久久无言。
久到太阳西垂,一抹暖红色的余晖铺了进来。
袁彬站在李馗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丝毫不耐。
另一边。
裴鸣瞳孔映着那抹余晖,胸膛微微起伏,终于破防了,按捺不住地看向闭着眼睛的李馗,关于对方的种种情报浮于心头,开口说道:“不知李副千户对于林东东此案有何高见。”
半晌。
“李副千户!”
“啊?”
李馗一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怎么了,裴千户。”
“……”
裴鸣额角青筋不由抽动两下,硬生生咽下喉间郁气。
他很不爽。
从接下这件差事的那一刹那,他就非常不爽,因为这件案子不好查,且牵扯到皇太孙朱瞻基,明摆着是个大坑、烂摊子,换谁,谁能乐意?
只是这件事情,又不能不做,不做怎么向国师交代?
于是。
裴鸣只好按下火气,强颜欢笑道:“关于案子,您有什么线索吗?”
“线索?”李馗嘴角笑意愈深,“哪有什么线索,我想裴千户应该第一时间就拿到了关于案子的全部情报,心如明镜才是,否则怎会与我们一起坐在这里发呆。”
“不是,难道我们就坐在这干等着吗?”
裴鸣明显不淡定了。
时间没剩几天了,连凶手的鬼影都没见到,到时怎么交差?
“不然呢?”
“你……”
就在这时。
急促的脚步声临近,一名锦衣卫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
“是。”
“李副千户,有情况。”
“嗯?”
李馗眉头轻皱,“说说。”
“刚才衙门那边发现一起命案,溺亡而死,是一名西域番僧。”
“可是邪祟害命?”
裴鸣猛地起身问道。
“尚不能确定,最近但凡溺毙的诡异尸体,都要汇报给北镇抚司。”
锦衣卫讪讪笑道。
“好,袁彬,我们过去看看吧。”
李馗起身活动了下身体,看着裴鸣说道:“裴千户呢?要一同过去吗?”
短暂的沉默。
“去!”裴鸣几近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去,万一是线索呢?”
“好。”
李馗看向那名锦衣卫,“带路。”
于是乎。
一行四人踩着余晖,赶往顺天府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