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后上官清悦拉着小石头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轩辕晏那里。
“你来的正好,做黑板的材料备齐了,这就去学堂吧。”
……
合着她刚从学堂过来,又得再回去?!
她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只得拖着有些疲累的双腿转身往回走。
轩辕晏想了下又说道:
“今后你不必再去学堂,读书识字由我来教你。你年岁已不小,与村里的姑娘一起去学堂是在浪费时间。”
她才十三岁,就已经年岁不小了么?!!要不要这么扎心?
上官清悦听的面无表情,直接拒绝:
“不必麻烦公子,毕竟您不可能在村里长住。最近先由母亲暂代女子班,我会再亲自选一位女先生的。”
话未说完,她就感觉周围的温度莫名低了许多。不自觉抖了抖身子,说道:
“公子咱们还是先去学堂吧,那黑板做好之后多久才可使用?”
“少则三日,多则七日。”
他堂堂三皇子,万万人之下,竟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拒绝了!心中气闷不已,但又不知该如何发泄。
护卫以及请来的工匠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做错了事惹得主子发火,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一进学堂的院子就开始利落的忙碌起来。有人将两块长条木板拼在一起,看向上官清悦问道:
“上官姑娘,这黑板做这么大可以么?”
原来是先以木板打底,再往上面涂抹东西。
上官清悦回道:“老伯,您拿起来放到教室的墙上,我在后面看看合不合适。”
老工匠头一次被贵人如此和善的对待,十分不自在。他赶紧手脚麻利的拿起木板,担心不够又多拿了一块。
“哎,哎,还是姑娘您心细,小老儿这就来。
二狗,你过来与我一起,咱们把板子放墙上给贵人看看。”
最终,根据教室的大小,上官清悦选了三块板子在男子班,而女子班则用了两块。
工匠在她的要求下,给板子四周围了一圈木条,又十分熟练的将楔形木块穿过木板钉入墙体加以固定。
如此一来黑板的雏形就做好了。接着就有人把一桶混合了桐油、黑烟脂和火油的黑色粘稠液体提了过来,用鬃毛刷子一层层的刷在木板上。
足有两寸厚才停手。
在此期间,每刷一层都要停下来等到七八成干再刷第二层,直至天色将黑才终于都弄完。
至于用来写字的白石灰,在上官清悦的提议下全都磨成了一根根的手指粗的细条状,又裹了油纸,用完一节石灰再直接撕掉一节油纸即可。
在等待的过程中轩辕晏也没闲着,派人取来了琴,现场授课。
不得不说,严师出高徒这话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很有道理的。在轩辕晏持续的鞭策之下,上官清悦的琴技有了明显的提高。
如今,她已经可以轻轻松松弹奏出《梅花三弄》。至于小石头么,不提也罢。在天才面前,她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柳氏是被琴声吸引而来的。当然,不是上官清悦那个半吊子,而是在轩辕晏演示新曲目的时候过来的。
其实,上午她刚跑出学堂就后悔了。自己因为未婚夫病逝守了望门寡,回娘家后时日一长就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父母双亲日渐年迈此时还能护她一二,等将来两人仙去,她不知等待自己将会是什么。
虽说她还可以继续去县城富贵人家,给未出阁的小姐们当女先生。但大户人家里各种龃龉龌龊之事层出不穷,她一个寡妇无论走到哪里都极易惹来是非。
来香雪村当女先生哪是什么看在县令的面子上,人家分明只提了一嘴,自己就上赶着来了。
虽说是在乡下,但香雪村办的赏游会她也是来过的,当时就被村里的美景以及淳朴的民风所吸引。不过可惜的是,只住了三日便无奈随兄嫂一家离开。
纵使自己再喜爱,也只能压在心底。
来此地当女先生,不仅受人尊敬,还有免费的小院住着,她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可是,因为自己的自大,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她原本只想给那位上官姑娘一个下马威的,使的是‘杀鸡儆猴’的计策。想着如此一来,便无人敢轻慢自己。
谁成想出师不利,直接踢到了百里南晴这块铁板,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晌午时,百里南晴就派了人去找她,说要驾车送她回县城。她情急之下只得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一日待明日再走。
那下人是个知礼的,什么也没说便告辞离开了。独留她一人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焦躁的来回踱步。
直到听到从学堂传来琴声。
一开始弹琴之人明显生涩笨拙,可后来换人之后,简直出神入化。那琴声低沉悠扬,忽而如涓涓细流,忽而又铿锵有力,仿若天籁。
她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寻着琴声而去,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学堂。
此时已是初夏,院中风景如画。一位谪仙般的男子坐在一棵垂柳下,正专注的拨弄着琴弦。衣带翻飞,似有仙气环绕。
柳枝随风飘动,时不时撩拨一下那男子的发梢,宛如一绝美女子正绕着她的情郎翩跹起舞。
那画面实在太美,她看的竟有些痴了。
正单手托腮,听的入迷的上官清悦一个不经意的回眸,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柳氏。
一曲终了,她才开口问道:
“不知柳姑娘过来所为何事?明日一早就会有人接你回县城,姑且再忍耐一晚吧。”
轩辕晏的好心情在看到来人后,一扫而空。冷冷的说道:
“我们师生二人正在上课,生人勿扰,烦请离开。”
柳氏涨红了脸,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贝齿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上官姑娘,我,我还想继续在学堂教课,你们可否再,再给我一次机会?”
此时她已经不止是脸热,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从小到大,她因着才华出众又相貌不俗,一直是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
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人,还是头一次。
上官清悦万万没想到,一向鼻孔朝天的人居然也有低头的一天。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还是十分欣赏柳氏的能屈能伸的。再说了,她大哥帮忙找的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于是她站起身,认真的问道:
“柳姑娘因何改了主意?况且,咱们在教学上有很大的分歧,即便今日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会请您离开的。”
柳氏急忙道:
“有分歧我们可以好生商议,我…之前是我做的不对,之后我一定虚心改正!”
柳氏前后行事态度简直判若两人,令上官清悦十分不解。
柳氏见状苦笑道:
“实不相瞒,我年纪轻轻便守了望门寡,。一开始觉得自己此举再正确不过,身为女子,自当为亡夫守节。
可到头来,竟沦落到夫家不收,娘家不喜的境地!
从小到大,我一直恪守礼法、孝敬长辈、友爱兄姊,从未做过逾矩之事。可为何却沦落到毫无容身之地的下场?
来香雪村是我最后的出路,我……已经山穷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