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怎么样生气,也不至于去杀人吧?杀了甄妮就能拿到投资了吗?
这个动机显然说不通。
蓝豹继续心不甘情不愿似的交代着4月15日那天夜晚发生的事。
他当时就想着反正刘有道家里那么有钱,他随便偷点金银首饰、手表、包包什么的出来变卖掉,也能整个几十万救急了。
他在楼下徘徊了很久,一边抽烟,一边观察刘有道家阳台和卧室的灯光。等到熄灯以后,他就从那一层的楼道外梯爬到阳台外栏杆上,再从阳台直接翻进了刘有道家里。
阳台连接着客厅,他见刘有道夫妻两人已经睡了,就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开始在客厅里四处翻找。
翻了个遍,结果没找到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
想着贵重物品估计都在卧室里,蓝豹在厨房找了把刀,然后直接走进了主卧。
他先是看见床头柜上放着钱包、手机、手表,还有个玉石雕的摆件。
蓝豹先拿起钱包,想翻一下里面有没有现金,结果那手机突然打进来了个推销电话,甄妮一下子就醒了。
蓝豹和甄妮都吓了一跳,甄妮条件反射地要叫,蓝豹下意识去捂她的嘴,用刀抵着她的脖子威胁道:“你自己用手机充电线把双脚捆起来,别出声,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甄妮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惊恐地浑身哆嗦,拔下手机充电线颤颤巍巍的把自己双脚捆好。
蓝豹见状,又拿了一条充电线把她的手腕也捆了起来,然后到处找能塞住她嘴巴的东西,结果就在那个时候,床上另半边躺着的刘有道嘴里发出咕咕囔囔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
甄妮一见到这场景以为丈夫醒了,大声闷哼了一声,想叫救命又叫不出来。
蓝豹生怕刘有道醒了,随手拿了个烟灰缸就往他脑袋的方向砸过去,想把他砸晕了再说。
谁知刘有道本来睡得死,这下子直接被疼醒了,睁开眼睛大叫。
等看清楚有陌生人潜入了他的卧室,他也顾不得头破血流了,直接就从床上爬起来,想往外逃跑。
那蓝豹只能到处找东西砸他,抓到什么就扔什么,刘有道也反手拿东西砸向蓝豹。
床上的甄妮则是挣扎地更加激烈,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蓝豹怕她把隔壁邻居招来了,混乱中就拿刀对着她的脖子和头部疯狂地砍,也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下,直到对方再也发不出声音为止。
彼时,听到动静的保姆毛瑛也进来了。
蓝豹根本不知道这屋里还有个保姆,慌慌张张又举刀去砍保姆。
保姆完全招架不住,晕死了过去。
而刘有道就趁这个空档跑出了主卧。
蓝豹一下子火了,跟着追出去,追到客厅,两人在客厅又打的不可开交,两人的血溅的到处都是。蓝豹受伤最重的部位主要在腿上,所以行动逐渐吃力,而刘有道是面部,尤其眼眶受了重伤,而腿脚还算利索,很快他就逃出了屋子。
蓝豹眼看着追不上刘有道了,就赶紧随便偷走了一些值钱玩意儿就逃离了现场。
讲到这里的时候,三个警官都认真听着,但各自皱眉,尤其是骆休,
因为尽管蓝豹的这番陈述跟警方现场勘察后推演出来的作案经过差不多,但却仍有令人不解的一些细节。
比如,蓝豹如果是为了偷东西,为什么要杀人?直接抢了值钱的东西跑出去不就好了。又比如,蓝豹把自己的外套遗落在了凶案现场,他就不怕警方拿着这件服装找到凶手吗?
此人的行为举止有时像个完全没经验的初次作案的粗心之人,有时却又显得心思缜密,令人琢磨不透。
骆休又问他之后是怎么逃跑的。
蓝豹就把自己的逃跑路线也描述了一遍。
果然跟痕迹专家推演出来的八九不离十。
从那么高的楼层,直接爬外梯下到一楼,而且此人还腿上受了重伤,也不怕摔下去,可见他胆子也很大。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蓝豹绝对不简单。
“那么,郊区那个房子是你什么时候租的?你一逃离凶案现场就跑到那个房子里去躲起来了吗?”骆休又问。
蓝豹再一次俯下脸用右手小指挖了一下右边的鼻孔,然后往地上弹了一点鼻屎。那样子看上去特别龌龊。
“那房子我早几年前就租了,有时候周末会过去住两天,那边附近都是种地的村民,郊区环境又好,山清水秀空气清新,我特地租的那种地方,又便宜,又舒服……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蓝豹开始扯些闲话。
又被骆休无情地打断:“从凤侨华府小区到你所租住的房子那么远,你受了重伤,怎么回去的?”
“出了小区以后走远点,叫了辆车咯。我只要把伤口遮住,装出喝醉了酒的样子,哪个出租车司机会管闲事?”蓝豹淡定地说。
骆休听了,仍旧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之后无论他怎么问,蓝豹都是这套说辞。杀人动机未免太牵强了。
真是油盐不进的大石头啊。看来需要用别的办法了!骆休捏紧了拳头。
“你家人呢?他们住在哪里?”骆休打算从蓝强涛和蓝虎方面着手问讯。
如果故事是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那跟外人描述的肯定不一样。
蓝豹却不屑地说道:“我啊,孤家寡人一个,没结婚,没孩子,哪来的什么家人。哈哈哈哈,我这叫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泡夜店的小太妹那么多,我挨个认识都没空,哪有心思组建什么家庭。”
骆休气呼呼的想着,谁问你这个了。“你父母和兄弟姐妹呢?他们住在哪?”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蓝豹冷哼了一声,言语中尽显对父母兄弟这些人的冷漠与不屑。
“怎么可能没有父母,人人都有父母,不然人是被谁生出来的?你可别跟我打太极。”骆休继续试探性的说道。
果然,蓝豹一下子像被触动到了心灵深处,他开始眼眶红红的:“我是孤儿,从小没爹没娘,怎么?孤儿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蓝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骆休干脆如实说道,
“据我们调查,你其实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对吧?在三岁半的时候,你们两个在公园里玩,结果被歹毒的人贩子给抓走了,还说要拐去山沟沟里给人做牛做马,挣个黑心钱。但幸运的是,你那个兄弟蓝小虎趁卡车司机去拉尿的时候,成功逃下了车,那你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蓝豹承认,听到骆休这样说,他很吃惊。他那时候也才三岁半,基本上对兄弟没什么印象。
他只记得自己被卡车司机给打了一顿,后来伤的很严重。至于逃下车,他想都没想过。车上那么多被打晕的小孩子,他依稀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人贩子卖到了很偏远的地方的一户农家,他也不知道那是哪里。
之后自己并未在那户农家受到什么好待遇,那农家夫妻中年无子,专门想买回来个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但三岁多的蓝豹当时太调皮了,一直哭闹着要回家找妈妈,搞得农户家隔壁左右的每天都能听到小孩子的哭声,以为他家在搞什么虐待儿童的勾当,就向村委举报了。
农户觉得蓝豹这孩子是烫手山芋,一进家门就惹出不少祸,于是找路子又把小孩转手卖给了下家,是去当苦力的。
蓝豹当时那么小一点儿,能做得了什么苦力呢。干活干的不好,又被主人家嫌弃,于是他们又把蓝豹卖给了下下家。
如此被多次转手贩卖以后,蓝豹都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正常生存下去了。
于是——